杨琼眉心微皱,伸手反翦了何晏之的双手,又将剑刃抵着何晏之的咽喉:“也好!沈碧秋,你先带我和阿北出去,我才放了他。”他冷笑道,“我就算死了,也要先杀了你们兄弟二人陪葬!”
沈碧秋一笑:“原来你这般舍不得我们?”
杨琼手中的剑一紧,喝道:“闭嘴!你兄弟的命现在就在我的手上,休要耍什么花样!”
何晏之脖子上已有了血痕,血珠缓缓渗出,他的手腕被杨琼紧紧钳住,锥心剧痛,却并无太多的惊惧。这短短几个时辰里,他已然经历了大喜到大悲的起起伏伏,连鬼门关都徘徊了数回,死亡仿佛已经不是那么恐怖的事了。他用眼尾的余光看着杨琼,那张柔美艳丽的容颜一如往昔,然而彼此间的误会却如一根刺,深深埋在二人心中,九阳山上曾经岁月静好的日子,只怕是已经一去不复反了。
沈碧秋咬牙说“好”,拾起地上的一柄剑,转手插在左侧石壁上血河图中的龙龟背上。接着,他又取了五柄剑,分别插在东、东南、西、西南、西北五个方位,陡然间,只听见望空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声,却是鬼影阵的机关被外力所毁。地面亦发出隆隆巨响,霎时间,尘土弥漫,飞沙走石,让人睁不开眼。杨琼退后数步,对萧北游喊了声“跟上”,便押着何晏之从东南角往外撤。
与此同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从西北处的缺口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错愕地看了杨琼诸人一眼,朝沈碧秋作了个揖:“大少爷,叫在下过来是为何事?”
沈碧秋的眼睛盯着杨琼,淡淡道:“原本是请江先生过来救命,眼下却是不必了。”他微微沉吟,“但不知为何,江先生的药竟会突然失了效,杨琼不但功力恢复,甚者,比往昔还更胜了一筹,我等皆不是他的对手,竟是挡不住他了。”
那江有余一愣,摇头道:“不!这绝无可能呀!冷月山庄与天山烈火教数代之前曾有所渊源,因此,此毒的确是可以克制无形无影心法的,除非……”周遭轰鸣之声四起,他的声音被越来越强烈的震动所淹灭,然而,杨琼却在数丈之外朗声笑道:“江先生与我有大恩,不负冷月山庄与玉虚派世代至交之情,杨某在此谢过!”
江有余眉头一皱,眼见着沈碧秋面露狐疑之色,上前几步,躬身道:“在下对大少爷忠心不二,杨琼故意当众离间,无非是想拖延时间。”他略顿了顿,“他此刻必定是强弩之末,不过是饮鸩止渴,只怕支持不了多久,大少爷何不调动庄内四族精锐,一齐将他拿下,再废去他的手脚,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沈碧秋一摆手:“不可!如此一来,四族便要正大光明地参与进来,宁可叫杨琼从我手里逃脱,也决不能让杨琼落入四族之手!”
江有余眼见着杨琼愈走愈远,颇有些焦虑道:“大少爷,然则,纵虎归山,必有后患哪!”
沈碧秋紧握着拳,面有不甘之色,一甩袍袖,口中挤出两个字:“跟上!”然而他才走了几步,前方杨琼却停住了脚步,一剑挥落,剑气振起十数枚碎石,朝沈碧秋的面门飞掷而来,沈碧秋急忙用剑挡开,杨琼冷笑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即刻变杀了何晏之!”
沈碧秋却继续往前走着:“不,你不会,你还未走出鬼影阵,怎会轻易杀了手中的筹码?”
杨琼一手抓着何晏之,一手持着剑微眯了眼:“我也可以先剁了他的一只手,留他的一条命在。”说罢,举剑作势要砍。
何晏之只觉得心灰意冷,眼睛盯着杨琼手中明晃晃的长剑,幽幽叹息道:“宫主,原来你以为我拼尽力气救你脱困,也不是真心的么?”
杨琼一怔,看着何晏之眼底的哀伤,一时间竟有些下不了手。何晏之转过脸去,紧闭了眼,却始终未等到断臂的剧痛来临,只听不远处的沈碧秋叹息道:“子修,何苦要玉石俱焚?”
还未等杨琼答话,一刹那,巨响如雷,滚滚而来,地道中的石壁犹似土崩瓦解一般,倏忽间,朔风来去,头顶竟露出了一片天。这鬼影阵之所以有“鬼影”之名,乃是它状如鬼魅,好似鬼打墙,会出现无穷无尽的幻境。而破阵之后,一切皆归于宁静,此刻,杨琼众人,竟是在归雁庄的北院之内。院中乾坤朗朗,再无半点痕迹,仿佛地道中的决斗,只是一场梦幻。
沈碧秋道:“子修,还望你遵守诺言,出庄之后,便放了我弟弟。”
此地虽然地处偏僻,却依然能听到庄内庄外的械斗之声。杨琼道:“那是自然”。他同萧北游二人挟持着何晏之退到院墙边。杨琼对沈碧秋道:“你且站在原地,叫你的手下放下刀剑,不许擅动。”
沈碧秋点点头:“好!”他将手一挥,手下众人皆依言将剑戟扔在了地上。
杨琼又看了看何晏之,低声道:“你的功夫是我教的,你身上的内力也是我的。今天,我便要收回我的东西,从此与你再无瓜葛!”言毕,他扣住何晏之的脉门,运气于掌,分筋错骨,连拍了三记。何晏之只觉得全身的筋骨都要被杨琼的掌力震碎,体内气息相搏乱撞,剧痛难挡,锤心刺骨,痛彻骨髓。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杨琼却提着他的后领,与萧北游二人一跃跳到了院墙之上。
沈碧秋心中大惊,奔了上来,疾呼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