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冷笑道:“大公子当我是瞎子?我亲眼所见……”
沈碧秋却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道:“秦兄,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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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跟着沈碧秋来到一处院落,此时天色向晚,小院地处隐蔽,灯火寥落,秦玉透过窗纱,借着些许光亮,但见一个单薄的身影斜靠在榻上,那人披着着一件白色的中衣,乌黑的长发垂落至腰间,衬得一张脸越发雪白,眸若点漆,唇若涂脂,远远望去,只觉得楚楚动人。
秦玉低低唤了声“杨琼”,几乎是咬牙切齿。沈碧秋却在旁道:“秦兄可看仔细了,这人到底是不是杨琼。”
秦玉又仔细打量起来,然而,越看心中越觉疑惑。屋中那人的身材长相与杨琼虽有八九分的相似,但是神韵却大相径庭,绝无记忆中杨琼的半分傲气和凌厉,倒是显得有些神情呆滞。秦玉皱着眉,却见屋中之人缓缓转过身来,大约是他坐得久了有些气闷,正半靠着床头,捧着小腹微微地喘息。秦玉不禁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人隆起的腹部,转眼看着沈碧秋:“他……难道……竟是个妇人?”
沈碧秋微微一笑:“能叫秦兄误认成杨琼,看来此人与杨琼确实长得极为相似。只可惜……”他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与杨琼神似的傀儡,先前一直将她藏匿在红/袖楼中。虽然是个妇人,但略加调教,倒也可以以假乱真,将她做个诱饵引西谷连骈上钩,绰绰有余。只是不想她竟然怀了孕,却是叫我有些为难了。”
秦玉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复而嗤笑道:“大公子倒是fēng_liú快活。”
沈碧秋笑道:“边塞苦寒之地,妻室又不在侧,美人如玉,难免叫人心猿意马啊。”他的目光注视着屋内,“沈某又不是圣人,长夜寂寞,总要有温香软玉相伴,聊供遣怀。狎妓本属fēng_liú韵事,亵玩一个娼妇,又算得了甚么?”他神情颇有些暧昧,“此女虽然有些痴傻,但是姿容妍丽,温柔可人,床笫之间更是妙不可言。秦兄若是有兴趣,亦可同乐。”
秦玉摆了摆手:“大公子开甚么玩笑。”
沈碧秋轻叹了一声,道:“只是虎毒尚不食子,念她腹中终究是沈某的骨血,将胎儿堕去,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哪。唯有将她带在身边,伺机行事了。”他看着秦玉,“还请秦兄见谅,一则,此人乃是我为西谷连骈准备的诱饵,自然越少人知晓越好。二则么,”他顿了顿,低声道,“我尚新婚燕尔,只怕家中夫人知晓后不悦,还请秦兄权作不知。”他拱手作揖,“在下谢过。”
秦玉笑道:“不想大公子倒是个惧内的。”他搓了搓手,“在下对大公子的家事没有半分兴趣。”他沉吟道,“只是不知,杨琼如今到底藏身何处?”
沈碧秋道:“我本叫你送晏之回江南,他却在锦州城中不翼而飞。大约他是见到了甚么要紧的人,才遁地而走。”
秦玉皱眉道:“大公子是怀疑杨琼带走了二公子?”
沈碧秋冷哼了一声,道:“这小子吃里扒外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与杨琼素来交好,只怕不用杨琼出手,他便追随而去了。”
秦玉道:“大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碧秋沉吟道:“岷王殿下命我回京,然而我若离开陈州地界,只怕前功尽弃。”他握住秦玉的手,“我回京后,还望大当家能守住西北要塞。大当家若能临危受命,将来王驾千岁荣登九五,你便是大功之臣。”
秦玉心中有些诧异,没有想到沈碧秋竟会将大权交予自己,不禁愣愣道:“大公子这般器重秦某,倒叫我心生惭愧。”
沈碧秋微微一笑,负手道:“殿下连下数道密函命我回京,王命难违,沈某不得不从。然而,我如何能让数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况且西北若被西谷连骈所控,自然会妨害到岷王殿下的宏图大业。”他转身看着秦玉,“如今能力挽狂澜者,除了秦兄,又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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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秋进来时,杨琼正和衣卧在榻上。他睡得极不安稳,仿佛被噩梦所困扰着,眉头紧深锁,苍白的脸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沈碧秋挑起纱帐,目不转睛地看着榻上的人,眼中俱是温情。他抬起手,轻轻擦拭着杨琼的额头,似水的柔情从他的一举一动间流泄出来,仿佛是在呵护着世间的无上珍宝。
杨琼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沈碧秋,许久,才回过神来,哑声唤道:“阿秋?”他如今的神思变得极为迟钝,仿佛有什么屏障将他同外界的种种隔绝开来,将他困在其中,如同蛛网上挣扎的蝴蝶。他已经快淡忘了一切,甚至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快想不起来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沈碧秋,仅此而已。
“阿秋?”杨琼微微一笑,灿若春花。沈碧秋只觉得自己的心头一紧,便欺身将杨琼搂在了怀中,又凑到了他的脖颈间,吸嗅着那温软甜蜜的味道,柔声道:“我这几日杂事颇多,没有好好陪你,你可想我?”
杨琼微微颔首,将头靠在沈碧秋的肩膀上,喃喃道:“阿秋,你不在的时候,我便好慌呢。”他的声音软软的,仿佛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轻轻抓挠着沈碧秋的心,沈碧秋搂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