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边的士兵应了声“是”,便走上来从地上把何晏之架了起来往外边拖。何晏之屏息运气,却觉得全身的经脉都被碾碎了一般,丹田处一阵剧痛,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他这次的内伤外伤实在太重,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心底一阵激灵,不由地脱口道:“不……我不是……”
罗必武示意士兵们停下来,道:“你不是什么?”
何晏之的喉间发出虚弱的喘息,道:“田守义……不是我杀的……”
罗必武眯着眼睛,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想抵赖?”他转身吩咐道,“去把陆晋带上来,叫他指认凶手。”
不一会儿,便有人小跑着进来。何晏之昏昏沉沉,听到身旁不远处有人向罗必武拜身请安:“小人参见罗将军。”
罗必武道:“陆晋,小侯爷遇难时你就在他的身边,你过去看看,此人是不是青莲戏苑的那个戏子?便是他杀害了小侯爷么?”
何晏之感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他勉力睁开了眼睛,却是吃了一惊,只见面前站着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正戒备地打量着自己,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这个人何晏之认得,正是田守义身边那个仆役。当日,在戏苑初遇田守义时,此人便在田衙内身边伺候,而后在田府别院,将田衙内推到自己剑刃上,亦是此人。
两人目光相触,那陆晋慌忙移开了目光,退后了几步,高声道:“启禀罗将军,就是他!就是这个人杀死了小侯爷!”突然之间,他猛地从地上跃起,拔出佩刀,向何晏之扑来,一边厉声道,“狗贼!我要亲手杀了你替小侯爷报仇!”
何晏之眼见着那白刃朝自己挥来,意欲避开,无奈左右被人挟持,无法转身。他知道这人是想杀人灭口,便使出全力避开要害,口中喊道:“他就是真凶!”话音未落,刀刃落到了右边肩头,剧痛袭来,何晏之两眼发黑,他瞥见自己身侧汩汩而出的鲜血,心中一边茫然,暗暗想:这回真是要死了么?
身旁传来长刀落地的声音,何晏之听到那陆晋惊慌失措道:“小人是报仇心切,请罗将军恕罪。”
罗必武却一步一步走到何晏之的身边,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他:“你说甚么真凶?”罗必武指着陆晋,“你说,他是真凶?”
何晏之的半边身子已经被血染透,右肩的剧痛让他觉得自己一侧的手脚已然麻痹,几乎无法站立。他摇晃着,吐了几口血沫子,低低地说道:“那日我只是想……挟持田衙内……救人……并不想杀他……”他看着地上的陆晋,“我用剑架着田衙内往外走,是这个人……在暗中推了田衙内一把……把田守义推到了我的剑刃之上……”
那陆晋膝行着爬了过来,一边哭喊道:“小人冤枉!他含血喷人,请罗将军莫要信这亡命之徒的话!”
罗必武一脚踹翻了他,冷冷道:“闭嘴!本将军有问你话吗?”他阴冷的目光盯着陆晋,忽而冷笑了一声,“你说你冤枉?假如是冤枉,想必应该捱得过军中的刑罚。”他大声道,“来人!把陆晋拖下去先打五十军棍,然后关在水牢里去,再慢慢拷问!”
陆晋霎时瘫倒在了地上,口中只是不断重复着“小人冤枉”,即刻便有士兵走上来,拖着他便出了营门,营门之外犹听见他在大呼“冤枉”。
近旁又有人指着何晏之问罗必武:“将军,此人该如何处置?”
罗必武拂袖道:“照我方才的吩咐,先斩了他的一截小指,然后把他挂在城头。”他嘿嘿一笑,“先给杨琼送截断指去,假若他没反应,便把这小子左边的膀子卸了送去。”
何晏之却突然跪了下来,低声道:“罗将军,我不过是……给杨琼唱过几个月的戏……他未必会……将我的性命放在眼里。”他说几个字便要喘几口气,十分地艰难,“但是,小人知道一些杨琼……还有西谷连骈的一些……机密之事……请将军能饶了小人一命……”
罗必武哈哈一笑,冷冷看着何晏之:“果真是贪生怕死之徒。”他朝何晏之的胸口踢了一脚,“真是个没骨气的狗奴才。”
何晏之伏在地上忍着痛喘息道:“小人只是个伶人……不懂……什么是骨气……活命才是最最要紧……”
罗必武居高临下看着他:“好,你若是能将你所知道的和盘托出,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他顿了顿,“假若发现你有半句假话,便先割了你的舌头。”
何晏之低声道:“小人还有一个请求……请将军答应……”
罗必武一皱眉:“什么?”
何晏之道:“请将军……先放了青莲戏苑的那些戏子……”
罗必武冷笑道:“你以为,凭你有条件同本将军讨价还价?”
何晏之笑了笑,脸上却满是细密的汗珠,他忍着痛苦,继续说道:“我知道将军腹背受敌,僵持下去,对将军也是不利……我手上……有西谷连骈的行军要密……”他又道,“只要将军放了……青莲戏苑的人……小人一定毫无保留全告诉……将军……”
罗必武道:“我却凭什么信你?”
何晏之笑道:“将军方才也说了……我曾是杨琼的……内宠……自然会知道些机密……”他深吸了一口气,“青莲戏苑那些人……对将军来讲已经毫无用处……你就算全杀了他们……西谷连骈和杨琼也不会有丝毫退步……”
罗必武冷笑道:“我若是用他们的性命来要挟你呢?”
何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