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东临
南宫问有些期望的看着赢落。
夜色茫茫,四周无人。一点点的寂寞聚集起来。
却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敢和赢落说这些。因为,即便他也害怕,宗中的同门,知道赢落的身份。
他或许会无碍,可,赢落就只怕······
所以,南宫问才会取了这卷古术,他实则是在等待着赢落的选择。在幽族和剑宗之间,南宫问是希望他选择剑宗的。
忘记了过往的一切,在这里新生,到那时,他就会变为一个纯粹的剑宗弟子,剑宗的青相。
南宫问心底期望着。赢落却看着眼前的那卷古术,渐渐的皱起了眉头,深深的簇起,表现出了忧愁。
赢落退了一步。
南宫问,问:“你···不愿意吗?”
赢落沉默不语。夜风如冰,拂面而过,抬头仰望苍穹时,眼睛,却好像看到的是另外一幅难以忘怀的景色。
青罗,云雾,我和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以性命与妖兽相搏,他们也是如此对我的。学院里,同学术法,一十八岁时最意气风发的那几年。还有,那个学院的集会。是我们说好的。
“师尊,或许,您说的很对,我今天的忧虑或许就是因为昨日的记忆。”
“所以,我才会让你忘记。”
“但,如果我忘记,我就会失去。”
“失去什么?”
“那些···曾经有过的快乐。”
南宫问静默了一瞬间,没有再说什么。
赢落直视着南宫问,语气斩钉截铁,好像已经找到答案了一般。他说:“忘记了忧虑可能也就忘记了那些快乐,这样的事情,我不愿意,有些人,是我不愿,不能忘记的。”
“他们是谁呢?”
“流水爷爷,雨儿,楼河大哥,洛学······太多了。”
“他们对你,又有多重要?”
“这我不知道,但,我确定,如果忘记他们,我也不再是我了。”
南宫问静静,转过身,慢慢走开,那卷古籍,自然也被他收入了袖袍之中。山道上有凛冽的风,南宫问上山。
赢落皱了皱眉,没有过追过去,反而转身,往着山下自己的小屋走去。
两道背影,两个方向,时候,也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
只盼,有一天,这两种选择不会有对立的一日,因为······
那种撕扯的感觉,会很痛苦。
······
······
今天······我让师尊生气了吗?
想必,那么奇特的术法,他也不可能凭空拿出,一定也花费了很多心思吧。
可,为什么?当他强逼迫我选择的时候,我的心底···心底竟然生出了厌恶他的感觉!?
这是为什么?明明,我清清楚楚的知道,师尊是为我好,他想让我当一个纯粹的剑宗青相,不再受到过去的束缚,也脱离这些让我忧虑的苦愁。
可我不能忘记啊。
夜晚,不知不觉的走着,回到院子里时,才回过神来。
赢落抬头望天,苍穹如墨,乌云遮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实则,又怎么能忘记呢。”
“雨儿······”
“十年后,你过的,还好吗?”
她是这个世上,遗留下的唯一一个亲人,赢落对她的思念,无以言表。
赢落是不可能选择,那条南宫问所认为,最好的路的。
夜,又深了些,风也似乎更冷了数分。
······
······
他为什么,不选。
我为他安排的路,明明是最稳妥了,数十年后,他一定也能成为一代剑宗的大家。
山路上,南宫问走的很慢,走了许久,都还没回到自己的庭院。他心中暗暗的想着这些,实在是无法想的通。
“这我不知道,但,我确定,如果忘记他们,我也不再是我了。”
那个孩子的话再次想了起来,南宫问喃喃说:“又或者,是我逼迫他太过了吗?”
真假对错,还是那样的难易分清。
时间,也难易冲刷清楚。
······
······
而在同一日,天府之上,东临岛处,却已经传出了一件大事。
连横同盟,诸宗合流之事已经敲定,加入连横者已经超过三百宗门,其声势之浩大,只在千年以前,凡人族齐心合力驱逐天府上的异族之时,才可见到。
至于连横的任职,也已经在如火如荼的举行,已经确定的便是‘盟主’与‘盟事’两个最重要的职务,分别由云道庄孟庄担任,而盟事则是由道宗的那位箐曜道人任职。以两人之声望与修行,自然无人会有异议。
已经可以估算的是,连横此刻,至少已经有十数万之众,正汇集与东临岛上。
孟庄所提出的连横,却最终的目的,便是夺取陨洲驱赶幽族。自然,若能消灭了那幽族,想必孟庄也绝不会手软的。
而东临宗,海泉宗等等宗门,已经开始筹备至少二十万人可乘的大舟,以从诸多地方输取。
定下的目的时间,莫约是十七日以后,便要出发,目的地自然是天府与陨洲之间的那三座诸岛,蓬莱,摇落,珠连。
······
······
风雨欲来之时,难以将息。
蓬莱岛上,风浪极大,捶打着焦岩,水滴朝着四周弹落而去。
赢懒于黑夜,静静看着。
“也不知道,人君那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