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走了,白一生绕到店家面前,眯起眼打量着它。 店家噗通一声跪倒在他身下,一抹脸上的泪:“大仙,救救我的娃儿!”
“哪个是你的娃儿啊?”
“缨子,我的小缨子。”店家跪坐在地上,沾满泪水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地板:“她出嫁前的那天晚上就是在这儿,我打了盆水来,给她洗澡的……她死之后,我总觉得她还留在这儿,在这个家的某个地方看着我……”
白一生点了点头,他早发现这间房在整个客栈里是怨气最重的地方,缨子应该是回来过的。“刚刚那孩子是你儿子,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人要害他爹?”
店家低声道:“缨子回来过一次,那次差点儿没把当家的害死。就是在这间房里,缨子要引着当家的上吊!”店家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房梁,白一生果然看到有绳子勒过的痕迹。那店家现在被妇女魂魄附身,一举一动带着一股女人气,配着这张老脸分外可笑。
店家收起兰花指,又抹了一把眼泪:“缨子是被他爹强行嫁给山那边儿的一个老瘸子了,那瘸子家里有钱,一连娶了好几个婆姨。缨子不愿意,出嫁那天晚上硬是从轿子里跳出来,跑了十几里山路回到这里。她拼命的敲门,他爹也没理。然后,然后她就……”剩下的话哽在了店家喉咙里,他说不出。
白一生点了点头,替她继续说道:“所以她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板上了。饮恨而死,不入轮回,无法转世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死亡现场。不过,那些男人是怎么死的?”
白一生说到这里,店家神情微微有些尴尬,反复张了几次嘴却又说不出什么来。白一生本就不打算趟这一趟浑水,见店家不言语了也就摆摆手,想要再睡。
他将**铺上被砍的七零八落的被子丢到地上,半个身子跨上了**。这店家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这两个村地方偏僻,周围又没有人烟,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都得走上半个多月的山路。”
她这话倒是引起了白一生的共鸣,他几个月都在山中挣扎,也是拼了半条命才极进这穷乡僻壤里。白一生点了点头,示意店家继续说下去:“翻过这山,还有一个村,方圆百里只有我们两处有人,就相互通亲。
谁家生了女儿就拉扯大到十几岁,收男方几吊钱,嫁给对面村里的男人。几吊钱买来的媳妇儿,之前见都没见过面,哪儿有感情?就只是生孩子,不断的生,直到生出几个男孩儿为止。
生完儿子的女人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一头畜生,谁都瞧不起她。
可是后来大家都想要生儿子,儿子能赚钱能种地,女儿就是嫁过去的赔钱货,浪费粮食。谁家生了姑娘就扔到地里,井里,生了儿子就当宝贝一样供着。再后来,谁家都没有女人了,一个女人能顶好些钱。
本来一直都是这样,可自从小缨子死了,所有的女人都跟疯了一样和婆家闹,街对面那个女人本来都被夫家打怕了生了孩子,可竟然活生生掐死了自家娃儿,又放火烧了屋。对面山里的人更惨,几乎买过媳妇儿的人家都死绝了。”
白一生一挑眉,走到窗旁往外张望着。那店家看白一生不再理会自己,又说道:“唉,本来打算买了缨子给我儿娶媳妇儿的,谁成想闹出这幺蛾子来。”
白一生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了,你孩子不会要媳妇儿的……当初你生下的,不止两个孩子。”
店家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是生了四个孩子,头两个姑娘都是一出生就被丢进井里扔了,第三个是我儿,第四个就是小缨子。小缨子若不是我拼命护住,也是要被当家的扔了的。”
白一生点点头。他对这事儿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折腾了大半夜,白一生不禁有些饿了。他摸着自己瘪瘪的肚皮,想到反正要去看看那颗吞噬魂魄的树,不如顺道帮这女人一把。从这村子里离开还不知道要走多久,自己的钱也花了七七八八了。
白一生打定了主意,朝店家招了招手:“我可以告诉你你儿为什么不要媳妇,也能让缨子的亡魂不再**夜重复死亡的痛苦。不过……”白一生收了声,抬手比划了一下。店家神色一变,艰难开口:“大仙,您要多少?”
“反正你已经是死人了,你丈夫这具躯壳也已经是死肉了,撑不过一个月。我如果不帮你,你儿子也活不了多久。是花钱保住你儿子,还是一家六口到阴曹地府团聚,你自己考虑。”
店家思量了一会儿从一楼钱柜里掏出一袋儿银子,沉甸甸的。白一生一笑,从桌上抹了一手朱砂,带他走到了后院儿。此时白一生和店家两人都已经是没有呼吸的‘死人’,两人轻手轻脚很快摸到了豆芽菜小顺子的屋外。白一生示意店家侧耳倾听,屋里果然有细细碎碎的声响传出。
那声音像是在哼着小曲儿,明明是个男孩儿声音,却硬要掐着嗓子装成女人。店家脸色一沉,火气腾的一下涌到了头顶。他一把推开门冲进去,一个耳光打在了坐在窗台儿边的豆芽菜脸上!“你个死孩子,好不容易生个带把的,你竟然和女人一样!你是不是又穿肚兜了!”
豆芽菜被打到地上,店家一下就把他外衣扯开,果然豆芽菜外衣里面贴身穿了件儿红色的肚兜儿,上面还绣着一朵明艳艳的牡丹花儿。不禁如此,桌上还放着盒儿胭脂,豆芽菜惨白的脸上涂了两个大大的红脸蛋儿,嘴唇儿也是红的要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