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蒙氏的心里五味杂陈,甚至有些又爱又怕。她爱这个浅唱如此聪慧,正好可以充当她对付其他良娣的棋子,她怕的是,万一有朝一日殿下动了收她之心,那么这个昔日被自己一步步扶起的奴婢,可就要成为她最大的劲敌了!
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蒙氏都未做出正面回复,好像给云千代一个合理的赏赐真的那么棘手般。
“即日起,就让浅唱来孤的书房伺候着吧。”说毕,独孤邺迈步就想离开。
兜兜转转,为了一个合适正当的理由,殿下还是想把这个丫头留在身边。蒙氏不得不设防,她怎么能让这颗棋子养在她最心爱的人身边呢?
不!她要时刻看着这颗棋子,把控她的生死!
“殿下!留步!”蒙氏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急色,她追在独孤邺的身后,将他喊住,脸上笑盈盈的,“殿下,不如就升浅唱为府中一等婢女吧,级别与尔冬一致。臣妾特别喜爱浅唱这丫头,希望她能一直伴随左右,求殿下成全!”
蒙氏的样子是那么地虔诚,以至于外人都会觉得她是真心喜欢那个宋人奴婢的。
只是云千代不这么认为,从她入府的第一天起,她看蒙氏就像雾里看花般,她当然知晓这个女人的心计,但由于她善于伪装,以至到目前为止,她还未发现蒙氏的手段。
是蒙氏太狡猾了呢?还是自己太疏忽了?
云千代久久地望着夫妻二人,独孤邺莫无表情地看着蒙氏,相对于蒙氏感情丰富的脸,他的脸就像一块硬硬的石头,“既然如此,那便这么着吧。”
“多谢殿下。”蒙氏很是欢喜道。
云千代也微微作揖,“多谢殿下,多谢娘娘。”
“好了,没事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阿柔,尤其是你,一定要多仔细些身子。”蒙氏走到董氏跟前,轻声嘱咐道。
董氏很是感激地点点头。
蒙氏正了正衣冠,对云千代笑道,“明日后就随本宫身边一直伺候着吧,今日你且回去好好休息。”
“多谢娘娘体恤。”云千代给蒙氏做了个万福,目送她离开。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云千代看了看其余三位良娣,对她们恭敬地也福了个身,“那奴婢先告退了。”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带着一丝严肃,倒把其他人都震慑住了。
众人看着云千代离开,竟是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须臾后,贾氏才冷哼了一声,“只不过做了个一等丫头,就如此嚣张跋扈的竟不把我们这几个主子放在眼里!”
“四姐息怒……”董氏也不知如何安慰,在一旁怯懦道。
周氏无心去理会贾氏的臭脾气,起身也离开了。
一群人这才竞相散去。
云千代往南苑方向而去,在经过浮桥时,几名丫头见到她特地给她让道。她分明听到那几个丫头的闲言碎语,却只当没听见。
“听说了没,这次可是她找到了徐良娣犯案的人证。娘娘亲自给殿下求赏,提升她为府中一等婢女。”
“这么说,以后咱们都要看她脸色了?”
“可不是么,幸好以前我没给过她小鞋穿,不然日后倒霉的可就是我了。”
云千代摇摇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概说得就是如此。以前府中婢女看到她个个眼里都是奚落和嘲讽,如今看她却明显生出几分敬畏。
走过浮桥进入南苑,情况愈发夸张。
原本她的屋门前门可罗雀,如今却满当当地站了好些丫头,手里大多捧了东西,看来是来讨好的。
“浅唱姐姐,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以后希望你能多多照应着我们。”
“浅唱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徐良娣嚣张跋扈惯了,从来不把我们下人当人看,如今她被打入冷宫了,当真是大快人心!多亏了姐姐你呢。”
看来徐氏在府中并不得人心,这帮子婢女平日里见到徐氏是一副仰人鼻息的姿态,但徐氏落魄便一个个奚落。
云千代一一将这些婢女的东西回绝,只笑道,“以后咱们都是好姐妹,不必这么见外,日后能照应着大家的地方,我也一定尽力。”
“浅唱姐姐真是好心肠,以前我们可都误会你了。”一群嘴甜的丫头不知道多会说好话。
只是这一群对她笑脸相迎的丫头背后,却躲着一个人,那个人此时正在用妒恨的目光瞧着她。
云千代心下不禁咯噔一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海棠。
是夜饭桌上,为了庆祝云千代升官,任香特地忙了一桌子的菜。姐妹几人围坐在一起,气氛分外融洽。
海棠端起杯盏,率先给云千代敬酒,一述衷肠,“浅唱姐姐,上回是我不好,和你置气,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什么呢,浅唱不是那种记仇的人。”红棠在一边帮衬着,看了眼云千代,笑问道,“是么?”
云千代想起了傍晚海棠鬼鬼祟祟的身影,那脸上露出的妒恨表情,迟疑了片刻还是笑道,“当然,都是自家好姐妹,应该相互扶持。”
她哪里想得到,再不久的将来,这个所谓的好姐妹,会在背地里那样深深地捅她一刀?
“这样便好,以后咱们姐妹六人又可以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任香会心一笑,给其他五位姐妹布菜,整个院子都沉浸在一片热闹的欢愉中。
天宝元年,金帝改年号,并大肆封赏群臣将领,顿时整个京都都沉浸在一片喜乐祥和中,而云千代料想的封赏,也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