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破渐渐放缓了脚步,最终停了下来,眼见四处茫茫黑暗,无人打扰,立即转到了一处大树之下,彻底放弃了追逐常修为。
对于林平之,他抱的态度是: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尽最大能力帮助,但眼前的情况,实在有些莫测难明,他可不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而将自己陷入险地中。
而且,这个陌生人,在他盘算中,并不具备培养的潜质,也没有什么交情,能做到这份上,他已经无愧于心了。
拿出怀揣着的火折子,点燃后微光笼罩而下,陈破脸上表情忍不住激动起来,手已经伸进了怀中,准备掏出袈裟来看看所谓的“辟邪剑谱”是何等样子。
但就在此时,右肩却乍然被人拍了一下,这一下比见鬼了都让人惊恐,何况正处于最紧张的时刻,陈破顿时惊得冷汗直冒而出,手中长刀已然出鞘,刀光凛然向后斜斜劈出。
却听到“叮”的一声,刀身上力量最弱处,被一个纤细嫩白的指头敲击了一下,所有力道消散大半,陈破大骇,手腕一翻,就要变幻招式,再度出击,眼睛却已看到是一个人。
还是一个认识的人。
素衣如雪的东方柏!
长刀生生被止住,陈破一手抓着心脏,叫道:“大哥,拜托你走路能不能发个声,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还未说完,却见东方柏已将他右手中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此时,陈破猛然发现,暗夜之中,微光之下,朦胧中的东方柏被掩盖掉了凌厉和锋芒,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动人妩媚。
心头登时一寒,将这种见了心动美女才会出现的砰然心跳压下,还拼命的在心头大喊“老子是直的不是弯的,老子是直的不是弯的……”
东方柏伸手抓住陈破后衣领,在陈破直打冷颤的当口,凌空飞起,追着常修为消失的方向奔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东方柏如此拎小鸡般拎着了,但此刻陈破的心绪,却无比郁闷和忐忑。
东方柏实力之高,实在骇然,陈破猜测绝对不会输于穆人清,岳不群之类的,轻功更是匪夷所思,以一人之力,担负两人的力量,速度之快,犹如开夜车一般,风驰电掣。
行了一段路之后,陈破忽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点灯光,隐约看出来是一个破败的茅草屋,修筑在一个凸起的土堆之上,想来是哪里的猎户暂时居所,这时,东方柏骤然停了下来,倚着一颗大树遮住身形,负手而立,目光远眺,轻声道:“林震南夫妇,就在那里!”
陈破身体一震,扭头看去。
……
茅草屋内,一盏油灯在透墙而来的冷风中,飘飘荡荡,直吹得灯光明灭忽闪,朦胧模糊,在这灯光笼罩覆盖之下,猛地一声惊叫响起,只听到林震南粗豪的声音中尽是焦急,道:“夫人,夫人,你没事吧,你要挺得住呀,你千万别有事呀……”说到后面,声音已带哭腔。
在茅草铺满的地面上,林震南抱着王夫人,在不住口急切叫着。此时的他和王夫人,已然不复往日的康健,浑身伤痕累累,脸色疲惫破败,显然是受到了重刑所执,而王夫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有些撑不过的样子。
林震南和王夫人感情深厚,见王夫人如此模样,往日再精明强悍,此刻也不由慌了手脚,一边呼喊,一边摇晃,这般之下,王夫人有些回光返照,睁开了一双虚弱的眼睛,道:“平儿,平儿来了么?”
林震南看向门口,空空荡荡仍无一人,不过还是道:“快了,快了,那位前辈既然能从余沧海手中救下我们,又答应找到平儿,自然不会食言的,你坚持坚持,我们无论如何要见平儿最后一面……”
王夫人咳了两声,脸色却愈加灰白,她道:“只怕,咳……,我是不成了,等不到平儿了,不过,震南,那木老前辈虽救了我们一命,可我总觉得他似乎另有所图,你千万小心些,别着了他的道”
林震南不住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先不要说话,凝神屏息,调养身体,等到平儿来再说……”
“不成啦,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只怕是等不到平儿了,你若见到平儿,告诉平儿,让他日后不要报仇,我金刀王家有大量金银财富,足够平儿一生平安富足了,千万不要报仇……”
说着,王夫人忽然纤手一松,摔落下来,眼睛也缓缓闭了上去。林震南只感觉似乎有一道闪电当空劈来,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坐当地,好半晌才发出了动彻心扉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