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一边哭得吚吚呜呜,简直叫人头疼,而白琅站着,既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秦念便觉得,自己实实不想与他们两个再站在一处了。
后宅之中的事儿,是她的。别人可以哭,可以折腾,但是善后,谁都不会插一手来帮她。
“郎君先回去歇息吧。”她道:“这边我来处置便是。庶母也不必过去了,您若是去了,同阿瑶说什么都极不合适。”
李氏正哭得投入,听闻秦念这一句,先止了哽咽,方看向她,犹疑道:“阿瑶她……她现下是何样情形?”
“目下是歇下了,早上闹了一场,只怕她那里也乱的很。庶母若是要去,待得今日午后罢。”秦念道。
她已然将话明说至此,李氏便是再如何想去探望白瑶,也不敢公然违拗当家主母的意思,只能泪眼汪汪道一句多劳娘子,便带着她的婢子要走。秦念看着,忽然想到一出,唤一句:“庶母?”
李氏忙停下脚步,望向她,大抵是以为秦念转了主意,许她去见白瑶。却不料秦念只道:“庶母回去也管好您的下人,不要让他们嚼舌根子。阿瑶做这等荒唐事的消息若是传出府中,郎君再如何想帮她隐瞒,都再没有办法。”
李氏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嗫嚅着应了方离开。秦念见白琅仍是出神的模样,便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道:“郎君先回我房中歇着去?目下不论今后如何处置,一定不能叫消息传出去,阿瑶那边,总要她静下心来才是,免得伤了身子。”
“你知道,那便去吧。”白琅面色稍霁,虽然仍旧是满满的无奈:“多劳娘子。”
秦念心中亦是暗叹一声。这府中和秦念最没有关系的人便是她了,然而无论是李氏还是白琅,都不能替她分担料理这一桩丑事。
她返回白瑶房中时,白瑶的血已然止住了,正倚着榻屏,双目无神地望着前头。而婢子们正忙着擦洗地上的血迹,见她进来,一个个便停了手上活计,垂手立在了一边儿。
秦念看着一心在场,便道:“叫今儿早上所有见得郎君打瑶娘的人都进来。”
一心忙不迭去了,白瑶方低声抽噎道:“阿嫂!”
“别哭了。”秦念将先前一心换给她的一条帕子又递给了白瑶,这一条帕子的质地自然没有她自己那被弄污的手帕好,此刻却算的物归原主——她可没有拿着被别人抹满了涕泪的东西的习惯。
白瑶接了帕子,擦擦泪,方道:“阿兄是不是很恼怒?他,他要我如何处置……”
“他自然要恼怒的,但……我过阵子再与你说。”秦念见得一心已然将白瑶这边儿伺候的人召唤得差不离了,便草草住了与白瑶的说话,立起身转向一众下人,道:“你们今日早上,可看见了什么没有?”
那些个女婢们面面相觑,俱无人答话。终于,一心大着胆子道:“什么都不曾见。”
秦念点了点头,道:“那么,也一定不会有人白日里做梦,说些梦呓出去吧?”
她这话说的明白,倘若那些婢子连这个都听不懂,那么也不必在府中打混过日子了。因而那一众婢子个个点头不迭。
而白瑶听得此言,一怔之后,问道:“阿嫂,我阿兄究竟是怎么说?他原谅我不原谅?”
秦念摆手示意婢子们都下去,之后方看了白瑶,道:“原谅?你自己想想,你做下这一桩事,叫人怎生原谅?且喜现下只有咱们府中下人知晓,若是伯娘婶娘们都知道了,又或是消息传得更远些,让京中的闲人们都知晓了……你想想咱们这日子还怎么过?”
“我当真是没想到。”白瑶的声音怯怯的,像是只被猫盯住的小鼠。
“你既然把身子给出去了,就该想到的。你不曾想到,这能怪谁呢?”秦念道:“我听你阿兄的意思,他也不想作孽,只叫你悄悄生了这孩儿下来便是了。可这孩儿,在府上留不得。”
白瑶如遭雷击般抬头,道:“那……阿兄要怎么处置他?”
“寻个佛寺道观之类的地方寄养了吧。”秦念道:“你也莫要担心——左右你这孩儿不会留在你自己身边的,能寻个神明照看的地方,已然是太好了。他坐根儿就不该来这世间的。”
白瑶垂了头,半晌方极勉强地应了,又道:“阿嫂,若果然有那么一天,您可不可以将孩儿寄养在近处的庙观之中?我也可以去看看他……”
秦念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安抚白瑶的,此刻听得白瑶这般说,却是面色一变,不由叱道:“你疯了?!你还嫌惹来麻烦不够的?我今日叫婢子们住口,未必能全然防住这消息不叫旁人知道!若是外头人知晓了你未婚生子的事儿,你再隔三差五去探望这孩儿,不是坐实了罪名么!你是再不想过后半辈子了是怎的?”
白瑶抿着嘴唇,不言不语,秦念只觉得胸口一股怒火越烧越旺。她原本以为如白瑶做出这般事情,对家族总该是有些愧疚的,却没想到她还有胆量来提这些个要求。
若说是以女子的心思度测对方,她倒是也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人希望自己的子女在眼皮底下生长的愿望。可白瑶这一胎,不是寻常人家饱受长辈期待的掌珠,却是个叫家族蒙羞的孽种。
“可我不想看不到他啊。”白瑶又哭了,道:“若是兄嫂怕我探望孩儿落人口实,为何不干脆许我嫁了齐郎,若如此,勉强也算得一桩……”
“快住口!”秦念变色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