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丢出来,无异于一场小型地震。
钟洋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也只是一瞬,他抬起头来,呵呵了两声,“听不懂。”
唐百川有点失望,他以为为了露华,“钟洋”会坦诚以对。但是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这个觉悟。
他原本只是疑惑,那次在车上跟“钟洋”谈过话后他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猜想直到今天才被露华对“钟洋”的的反应得到间接证实。
“江北大学,是由两所大学合并而成的,以崇文街分东西,东边以思源广场为中心,西边以飞马广场为中心,飞马在西不在东。”
“钟洋”的脸微微发僵。
唐百川瞟了他一眼,继续道:“当然,我也知道,露华喜欢的是钟洋,不是你。”
这句话的杀伤力远远要大于前面那句,“钟洋”的身体微微发抖,脸色迅速灰颓下去。
唐百川的第一句话不过是揭穿谎言,这一句,却是洞察了“钟洋”的心理。他一个大男人能为了露华哭着来求唐百川,唐百川怎么会看不出端倪?
唐百川心里是笃定的,跟露华在一起后,他曾经让周潇帮他详细查过钟洋,得出来的结论和大多数人对钟洋的想法一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钟洋在大三的时候家中遭遇变故,双胞胎哥哥钟海在一次矿难中不幸去世,这之后没多久,钟洋就因强·奸罪入狱,之后被学校开除。
饶是唐百川再有想象力,也绝不会想到狸猫换太子一说。
眼前的“钟洋”并非是钟洋,而是已经死了的钟海。
现在的“钟洋”某种意义上已经被唐百川打击得一塌糊涂,他却始终没改口。这种99接近事实,却只差当事人点头的就能100确定的事,就因为这抵赖有了1的变数。
唐百川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他知道了一部分事实,势必要深究下去。
钟海站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露华睡的房间的位置,之后不发一言地走了。
唐百川叹了口气,他很少叹气,现在学会叹气了,发现这个举动对于解除心理负担什么的没有丝毫意义。他也开始做些无意义的事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起身去了主卧。
露华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已经滚到了床沿边,再翻个身人就摔下去了。唐百川看着她这副模样笑了笑,过去把她扳回来。谁知道露华不乐意了,伸手就在唐百川脖子上挠了一爪子。
唐百川觉得火辣辣得有点疼,也没太在意,想着露华今天喝了不少酒,他把她抱起来哄着喂了水。露华喝了水安静下来,半睁着眼看唐百川。
“醒了?”
露华没动,还是那湿漉漉的眼神,水淋淋的。
唐百川于是知道她大概还醉着了。这样的情景,明明几个月前才上演了一次,现在做来,唐百川竟觉得有一丝陌生以及庆幸。
他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偏偏露华有些粘他,睡得好好的忽然翻身过来把唐百川抱住,小脸凑了凑,最后窝到他怀里去了。
唐百川心头一动,最后维持原状,一觉睡到了天亮。
等他醒来时,露华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她表情冷淡,似乎没把这些放在眼里。
“你要去哪儿?”
唐百川坐起来,看着露华一副即将远离的样子。
“不劳你费心。”
露华冷淡的态度实在伤人,唐百川大清早的心里堵得慌,没忍住,一把抓住露华拖了过来,
“你要去哪儿!”
露华也被吓了一跳,人跌到床上并没什么不妥,但是她反应快,瞬间脑子里那些被她刻意忘掉的事又蹦了回来。唐百川自作主张,昨夜把她从向仁那儿捞了出来,还给向仁发了拒绝短信。她早上看向仁的回信时,很明显看出了诸多不满。她现在有求于向仁,结果向仁到嘴的鸭子又飞了。他只会以为她是故意在吊他的胃口。这想法放在以前还无可厚非,时至今日,露华能倚仗的资本已不多了。
“唐百川,你别自以为是!”
被露华这么一吼,唐百川瞬间又清醒了,他刚才又做了蠢事。
“我只是……我只是说,我们需要谈谈。”
露华并不稀罕他的态度转变,此时心里又急又怒,偏偏这些都发泄不出来,干脆一把扯了床上的东西丢在地上,枕头,被子,床单……
唐百川有些头疼,他此时坐在床上已没什么风度可言了,更别说正在撒泼的露华。
“不能好好待自己?”
静了会儿,他下床来,踩着地上的被子到了露华面前,“对事情太过执着,只会对自身不利。”他要去拉露华,结果露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他们俩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模样?
唐百川的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时露华打电话跟他说的喷泉的事,现在看来,面前的人已经完全变了。露华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好好待在这儿,我去做饭。”他软了下来,半妥协道。
“不必了,我马上走。”
唐百川的表情迅速变了,就连语气也有些生硬。
“谁说你可以走?”
房间内的气氛刹那间就变了。露华忽然转身,冲过唐百川身旁,出了房门,自己就朝客厅的门那儿奔,到了那儿她整个人都僵了。原本的电子锁此时变成了最传统的钥匙锁,最要命的是,这把锁要是没有钥匙,从里面也打不开。
唐百川收拾了主卧,不慌不忙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