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总算是眷顾她的。水笙想。
因着书房无人,四喜被调去看书房,水笙则老老实实地接了看守库房的班,说起来,还额外得了十两银子的赏。
可是这钱水笙不敢用。
她害怕某一天像是其他姐姐们一样被打得半死送了出去,无人送葬,无钱归乡。
听起来未免太过凉薄。
她身体没好得完全,但是已经拿起账本,比划着学着记账清点。
晚上回来的时候,四喜说她娘何嬷嬷会这个,让她去寻个日子去和何嬷嬷学学。
水笙虽然欢喜,但是担心会不会太麻烦何嬷嬷。
四喜就笑眯眯地摆摆手,“我娘可喜欢你了。真恨不得生个你这样的大姑娘。你前些时候吃的药煮鸡蛋就是我娘亲自弄得,每天给你送一个呢。”
水笙心里也明白何嬷嬷对自己是真的好,拉着四喜的手,只笑着,却说不出话。
四喜又开始嘟囔些别的事情,比如不能去大厨房拿吃的了,又或者在书房站了很久不能坐又不能乱动,都快闷死了。
水笙听着四喜说那样无聊的书房日子,忽然心里一酸,想起那天,若是她强硬地阻止了佳宁郡主,是不是结局不一样?
或者更惨。
王妃给的含章姑娘都不敢拦这位郡主,她又能如何。
若不是看见陆言骞脸色坏极了,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万般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四喜虽然不机灵,但是看出了水笙的不快活,连忙问:“水笙,你还想回书房吗?”
水笙摇摇头,纵然她喜欢在书房的日子,可也知道,这不是她能奢望得了,无论是那时的光景,还是那时的人,“不是,只是在想挨罚的事情。”
四喜也跟着沉默了。
这极有可能是一场迁怒,而水笙无路可退。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水笙忽然笑了,“不过说不得你看书房要好过我,若是有人来了,你挥挥烧火棍可不就把她吓走了。要总是一脸泪水别说世子爷了,我都嫌丢人呢。”
四喜扑哧一声笑了,笑着笑着,两人就笑不出来了。
“水笙,你说别人家的公子都是这个脾气么?”四喜苦恼地抓了抓头,“我听说有的人拈花惹草,有的人喜欢排场,还有的人清静消弱,但没见过咱们世子这样的。”
水笙没做声,但是心里也明白。
不仅是初见的场景不同,也许什么都和设想中的不同。
“诶,闲着也是闲着,我去寻张妈妈要两碗汤水来喝,你等着我。”四喜抱怨完之后就想着去吃些东西补一补。
水笙掐着时间算,估摸着陆言骞要从外面回来再去书房看会儿书,想到四喜说不得等会儿还要去书房,于是道:“你先睡一会儿,等会儿世子估计还是要去书房,总不好打瞌睡,我去。”
“可你的腿还没好呢。”
“我今天还去了库房呢,也不见有事情。”
水笙去了大厨房,回来路上竟然看到了安庆。
说起来上回的尴尬水笙已经释怀,可是看见安庆,总有点不自在。
“水笙妹子,”安庆主动打了招呼,眉头微皱地走过来,“你不是受伤了么,怎么还下地?来厨房叫四喜就好了。”
水笙扑哧一声笑了,“哪有你这样劳动自家妹子的,做哥哥的,可不得是让我好好照顾照顾四喜嘛。”
“她粗枝大叶的,不像你。”
水笙脸色微红,“我可要回去和四喜说啦。”
安庆嘿嘿笑了笑,拿出一个小盒子,道:“别别别,算是我赔罪,我这里正好有只软玉膏,拿来祛疤最好了。只我没什么用,你们女孩子留着。”
水笙这回是真正高兴极了,说起来,这顿打不怕,最怕的还是腿上留疤。也不废话,连忙接过来谢过安庆。
“说起来,你上回做的没错,”安庆顿了顿,“但爷是做给王妃看的。”
水笙一愣。
她想过是迁怒,想过是脾气古怪,唯独没想过是陆言骞做给自己的娘亲看。
看着水笙傻愣愣的模样,安庆摸了摸鼻子,有些局促,“我说来就是让你别担心,不是你做的不好。只是世子素来罚得是男子,对女子可能没得章法,显得重了些。”
水笙心中算是水流过似的,哗啦啦的,眼睛也跟着有点儿红。
这回轮到安庆愣了。
水笙微微一笑,“我原本还担心是我没做好呢。”
安庆也跟着笑了。
水笙回来的时候,四喜还在睡。想来四喜不识字,怕是不能给陆言骞递书。
微微叹气之后,水笙也明白过来。
想来是王妃要给佳宁郡主和陆言骞牵线搭桥,陆言骞不愿意。无意之中做了炮灰,这十两银子来得实在啊。
第二日起来,水笙去库房的时候,就遇上了恒景。
恒景比含章漂亮许多,连带着说话也是轻声细语,像是一阵春风似的。
“水笙妹妹,世子让我来取一一只九连环。”恒景站在那里,如同弱柳迎风一般,似乎有千般姿态。
“诶,我这就去拿。”
水笙对着册子,将那箱子打开。
不打开不知道,这琳琅满目的珠宝简直晃花了眼。
翻了一阵子才找到了九连环。却是白玉红玉珊瑚墨绿的都各有许多,水笙挑了一只温润红玉的九连环给了恒景,让恒景画了印记,把箱子给盖上了。
水笙忽然想到一个守财奴的故事。
说是那守财奴对家人十分吝啬,连肉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