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耗子洞中塞过去的时候,他本没有指望她会回复,没想到她却回了一张纸条:姐姐,你是我姐姐吗?
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却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是精神正常的人: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姐姐。
纸条很快从耗子洞那边递了回来:姐姐说不论在哪里,都会永远陪着我的。
你姐姐在外面等你。他这么写着。
然后她回了一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话,拼凑了半天他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最后她却来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我姐姐,这不是我姐姐的字。
很奇怪的一个女孩子。
那**他们一直在传着纸条,他隐隐约约地得知了她的身世,同为失去亲人孤身一人的病友,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
有时候,他的精神不那么正常,他说他考上清华大学了,她说你的字写得这么好,字如其人,我相信你真的考上了清华大学。
他说他看到他母亲了,他母亲在给他包饺子,儿子要去远方读书了,她在给他包饺子。
她说我相信你母亲真的在给你包饺子,我也闻到饺子香了。
他说他赚了好多好多钱,父亲开心了,再也不去地下**赌钱了,也再也不打母亲了。
她说你这么有本事,赚很多很多的钱一点都不奇怪。
平时,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的时候,回答他的都是护士嫌弃的眼神和讥讽的语气,第一次有个人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清醒过来的时候,那种绝望和空虚铺天盖地而来,他明白他高考失利了,他是班上的笑话,而之后他的母亲也惨死了,父亲也葬身火海了,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世界上真的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不管他说什么,女孩都是单纯的相信,于是很多事情,他只跟她一个人讲,哪怕讲完了又清醒过来他完全是在说疯话。
女孩渴望爱,于是固执的安慰他,在无数个寒冷孤单的夜里陪伴他,虽然很多时候,她的精神更差,总是会出现大片的幻觉,越到后来,他就越绝望,也许这辈子她就这样了,再也好不了了,这样好的一个女孩。
心里隐隐约约的知道,也许那些心理医生并没有给她治疗,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搞的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到后来精神分裂演化为轻度的人格分裂,就在他听到那一晚她以她姐姐的口吻说话的时候,他的心恐慌地无以复加。
然后,她以她母亲的口吻在说话,然后,她以她父亲的口吻在说话。
一声声都是谴责和*迫,从头到尾都是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去报仇。
他劝过她,可是那时候她已经完全听不进了,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仇恨,还有让人心疼到骨子里的脆弱。
在她走的前一晚,她忽然清醒了,这是他听到她对他说话,而不是在哪里对着空气或是幻觉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的声音低低的,清润好听:“我知道或许我活不了多久了,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家人外,最关心我的人,算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姐姐在世的时候,每当我不开心,她都会给我唱歌,她唱的歌可好听了,她还会自己写歌,她写了好多好多的歌,唱给她最爱的人听,可惜她最后就那么离开了人世。在我死之前,你唱首歌给我听好吗?这样黄泉路上,我就不会寂寞了。”
他的心疼得无以复加,想说什么,可是他终究不是个善于言谈的人,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辈子他只会唱一首歌,那首歌曾经被所有人嘲笑过,是他心里的隐痛,可是现在,他愿意唱给她听,是光良的《右手边》:“静静的坐在你的身边,还会有多少这样的时间,我要迎着车窗外的光线,牢牢的记住你微笑的侧脸。
我说了,离别不会伤悲,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欺骗,因为我最喜欢你的双眼,那么美,不适合掉眼泪。
你要好好的去飞,不需要对我想念,我会默默的留下右手边的座位,有一天,当你看过世界,再决定你降落的地点。
而我也会继续的,奔驰在这长长的街,左手边是我的心,右手边没有谁,为了你再寂寞我都可以成全,因为我相信,说过了再见,一定会再见。
我说了,离别不会伤悲,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欺骗,因为我最喜欢你的双眼,那么美不适合掉眼泪,你要好好的去飞,不需要对我想念,我会默默的留下右手边的座位,有一天当你看过世界,再决定你降落的地点。
而我也会继续的,奔驰在这长长的街,左手边是我的心,右手边没有谁,为了你再寂寞我都可以成全,因为我相信,说过了再见,一定会再见。
你要好好的去飞,不需要对我想念,我会默默的留下右手边的座位,为了你再寂寞我都可以成全,因为我相信,说过了再见,一定会再见。”
没有伴奏,清唱很单调,悠悠的回荡在空气中,拉长了这个夜。唱完后,对面的女孩并没有出声,他有些忐忑,以为自己唱的很难听,毕竟被嘲笑的伤一直在胸口,不曾愈合。
良久,女孩清幽的声音传来,水一般温暖柔软:“很好听,如果以后你出去了,就去当个歌手吧,你的歌声温暖又感人,如果我还活着,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一定会找到你。”
那是晚香玉开的最繁茂的一个夜晚,飘荡的香像是汇成了一个海洋,开到荼蘼,然后零落成泥。
那之后,他们再也没见,他等了她三个月,最后绝望,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