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金轮法王离开了终南山,程英也决定下山去了。被她点了昏睡穴的道士还睡在草丛里,程英换下身上的道袍,穿上自己的衣裙,把面具带好后,就沿着上山的路回去了。
由于金轮法王走了,原本在山路上巡视道士也逐渐撤去了,所以程英一路轻松下山,毫无阻碍。至于那个被点晕的小道士十二个时辰之后醒过来,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躺在草丛里,还以为是自己梦游。
且说程英行了两日,来到了华山脚下的一处小镇,在边缘地带租了一处农宅,想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除了登华山,也可以去看看别处风景,顺便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这一住就是小半个月。
小镇的流动人口构成比较复杂,迎来送往的,不管是去华山还是路过去往终南山都要从这里经过。因为蒙古南侵,终南山已经在蒙古管辖境内,蒙古人经由终南山往南行的也会经过这个小镇。
程英住在一处茅草屋内,从外面看非常简陋,但她亲自动手把室内布置得非常精致。买了个花瓶,动手剪了几枝花插在瓶中,屋子里顿时多了几分生气。跟着黄药师学艺四年,她的个人喜好多少受了点影响,自己作幅画,提几行字,再拿去画坊简单装裱一下挂在壁上也挺像那么回事。
这天早上,她拿着自己新作的画送去市镇上的画坊装裱,老板让她过两天来取,程英留下一部分定金后离开了画坊。因为要来集市上就没有在家里自己做早饭,在街边的馄饨铺要了一碗馄饨,等了不多时,老板把煮好的馄饨给送上来了。
街道两边的铺子也都陆续开了,有卖蔬果的,有卖胭脂水粉的,也有有卖各种小玩意的。最令人注意的还是一个披麻戴孝头插一根稻草的小姑娘,身旁躺着的用破席子遮起来的人,就是她死去的父亲,身前立着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卖身葬父”。
小姑娘身量苗条,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低垂着眼眸,楚楚可怜。经过的不少人时不时看她一眼,有一些不怀好意地眼神在她身上来回逡巡。小姑娘抬起头来,一张天真无邪的脸,水汪汪的眼睛,很有几分姿色,如小鹿般无助的眼神,真真是我见尤怜。
并不是第一次见她跪在这里,程英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小姑娘,这些银子你拿好,快找个地方把你爹葬了吧。”声音温雅,却并不是很纯正的中原口音,只见这少年十七八岁,一身蒙古人的装扮,身材挺拔,身穿裘袍,足踏长靴,腰束玉带,气质卓尔不群。
“这位公子……”那小姑娘殷殷地看着少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眼前这人英俊的脸,不由双颊飞红,羞涩地低下头去。
“姑娘,你先起来,别跪地上了。”被这少年扶着,小姑娘这才袅袅娜娜地从地上起来,她弱柳扶风一般纤细的身形,真个是孱弱娇媚。
“公子,你帮我葬了我爹,奴家就是你的人了。”这小姑娘声音细软娇媚,挠得人心痒痒。
“不不,我只是给你银子让你葬了你父亲,并没有要买你的意思!”蒙古少年连连摆手,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少年感到很窘迫。
小姑娘泫然欲泣,“公子,可是嫌弃奴家,奴家不求别的,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伺候你。”声音中带着哭腔,任何一个人听了都觉得不忍心。不仅是程英听了身上起鸡皮疙瘩,这蒙古的少年也觉得头皮发麻了。
他连连往后退几步,“不用,真的不用,你赶紧去葬了你爹吧。”第一次来中原,没人告诉他中原的姑娘竟是这般的,额……主动。围观的人也开始起哄,让他把这姑娘带走,弄得他又羞又窘,手足无措,即便是再温雅自若,此刻也淡定不了了。
“姑娘,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再给你二十两银子,你呢也千万别跟着我。”蒙古少年立马又从绣有精致纹饰的钱袋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她。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也不看,铁了心要跟着他。
“我说这位公子啊,你也太不解风情了,这小姑娘显然是爱慕你啊,赶紧给人家葬了爹,就带走了呗。啧啧啧,这小模样可长得真标致,你小子艳福不浅。都说女要俏,一身孝,果然不假。”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口怂恿道,还就真没见过这么不开窍的小子。
“这……这……”蒙古少年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小姑娘还是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往少年身上靠去,眼看着这少年就要扛不住了。
忽的空中一根筷子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小姑娘飞过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姑娘却是眼中光芒一闪,腰肢在空中一摆,轻巧的闪过。少年还来不及想是从哪里飞过来的筷子,正疑惑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却没想到她身子一歪,向他扑过去:
“哎哟,奴家头好晕。”一手扶着额头,身子歪歪地倒入少年怀里,眼睛却看着那根她堪堪避过的筷子竟钉入到了柱子里,筷身没入一半。好险,是谁出手想要伤她?
少年赶紧扶住了,“姑娘,你没事吧?”看到她虚弱不已的样子,难道只是巧合?
又一根筷子突然袭来,这次不是朝着小姑娘,而是朝着盖在破席下的小姑娘父亲的“尸体”。
蒙古少年刚刚就在找是谁发射过来的筷子,往来的方向看去,这次他看得十分清楚,就是那个坐在馄饨摊前吃馄饨的,那个身穿青色裙衫的姑娘抬手扔出的筷子,她肤色略黄,长得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