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乡下来说,一点点的灯油都是极其珍贵的东西,虽然才到亥时,沈家村的许多人家都已经吹灯歇息了。
奚茗借着月光望向眼前的村庄,房屋排列成组,很整齐,不过很显然这不是个富裕的村子,几乎家家都是土墙。这土墙由泥、草调和而成,垒成墙,再以木头做梁,其上覆盖瓦片或者稻草,平日里这种土房还算结实,一旦遭遇暴雨,这种墙面则极容易垮塌。
奚茗和久里并肩走在村子里,而他们几乎就是此刻这个小村庄里唯一的动态景象。两旁的人家几乎都插了门闩,有些门户破掉的窗子也都用旧单子糊住了;路过的小院里几乎连只狗都没见到,有些圈家禽的围栏也都被人为的破坏掉了,那里面除了可见的鸡毛和不知是人还是禽类的血迹外,只能用“一览无余”来形容。
卫景离说的没错,这附近的几个村庄都损失惨重,不要说家禽牲畜被掳劫一空,可能百姓们连最基本的口粮都是个巨大的缺口。所以卫景离刚到军营驻地之时就下令所有士兵、军官都不准向附近百姓征粮借物,违军令者必严办。
奚茗心里小小地称赞一下卫景离,至少他还不是事不过心、心无百姓的家伙。
就在奚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时,久里拉着她匆匆躲进一侧的土墙内,还未待她询问,他将食指封在唇上做一个噤声的手势,再指指墙外侧。
奚茗满腹狐疑,扒着墙边探出个脑袋——竟然有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小小的兔子跳两步,停下,用鼻子在地上嗅嗅,像是饿极了找吃食的样子,可爱至极。奚茗向来喜欢这种圆圆的小动物,当下就蹑手蹑脚地贴墙而出,谁知刚走两步小白兔就察觉到了,转了一下小小的脑袋,一见作为人类的奚茗便撒开了腿跑了起来。
“呀,跑了跑了,久里快追!”奚茗撇下这句话直奔兔子而去,势要逮住它,就是不吃兔肉,做宠物养养也是很好的!
久里见奚茗如此兴奋,心里也笑开了花,低声应一声“好”就运用小碎步这样的追踪步伐迅疾而去。
兔子一溜烟跑到了村口处,缩在蒿草里瑟瑟发抖,雪白的毛一颤一颤的,长长的耳朵也贴在了脑后,蜷缩成一个白色的球,看的人好不怜爱。
久里拉住就要扑上去的奚茗,绕过小白兔,解下腰间的绳索在一个木桩下做一个套环,套环的一头伸出长长的尾巴,他将绳头塞进奚茗手里,伸出大拇指示意她。奚茗心下了然。只见久里自地上摸索几颗小石子,朝着小白兔的周围砸去,小白兔受惊不小,四处逃窜以避过石子,而久里所射出的石子恰好沿着既定的路线将小白兔一步步逼近了木桩下的套环。
近了,久里再朝小白兔尾巴后投掷一颗石子,小白兔一惊,本能地向前跳了两下,正中环心。奚茗看准时机一拉绳索,套环骤然收起,将小白兔的四肢捆了个扎实。
“啊——终于抓到了!”奚茗兴奋的轻声尖叫起来,甚至忘记了给小白兔松绑。
久里看着奚茗又沉浸在了自己的兴奋世界,完全忘记了还在挣扎当中的兔子,不禁轻笑两声,宠溺地摇摇头,上前将兔子从套环中解救出来,捧在掌心。兔子小小的,恰好盈满了久里的两只手,它仍旧瑟瑟然,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一刻中恢复过来。
“喏。”久里将小白兔轻放在奚茗怀中,抚摸几下白兔肉呼呼的脊背。
“你看你看,它好小好可爱!”奚茗将小白兔收入怀中,全然不顾它的挣扎,只一个劲地伸出一根手指膈肌它,奚茗富有童趣地坏笑道,“久里,你说我们是煮着吃好呢,还是烤着吃好呢,还是。。。。。。”
“不许你们吃小白,不许你们吃!”一把童稚的声音倏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