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景园。
书房。
杜永年负荆请罪,“噗通”一跪,“七王爷,微臣教女无方,惊扰了七王爷,请七王爷恕罪!”
依规矩,臣下不能直视皇族容颜,可是屋里半晌没有声音,杜永年等得有些焦躁,他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坐在宽大紫檀书桌后的男子。
这一抬眼,正对上云初白的目光,那一双凤眸精致得仿佛工笔描绘而成,幽幽的眸子深沉得如一汪古潭,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杜永年觉得,在这样的目光下,他所有的心思似乎都无所遁形,他惊慌失措地垂下头,再也不敢逾越地抬头,“微臣逾越,七王爷恕罪!”
云初白嗤了声,“杜大人的家风委实让本王大开眼界呢!”
杜永年连忙转回了话题:“微臣昨晚连夜通知族老,将杜丝丝从族谱中除名,今日一早已将她送到山上庵堂静思己过。”
杜丝丝断了一条胳膊,又被族谱除名,赶出家门,她这一生算是毁了。
屏风后头,慕容楚摇了摇头,这位杜大人为了讨好七王爷,对自己的闺女竟能这样心狠手辣呢!
这时候,云初白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杜大人府中私务,本王并无兴趣。”
杜永年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他知道上峰想要什么,他也知道怎么讨好上峰。
他膝行上前两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七王爷,微臣晓得您是来江南调查贪腐赈灾粮一案的,微臣手里头有些消息……”
很明显,他想仗着手里的消息,成为整饬贪腐的功臣,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
“杜大人,”云初白眸光微地一闪,开口打断了他,“本王提前至江南不过是为了赏花赏景,那件贪腐案子,还是等吏部和刑部的人来了之后再议吧!”
云初白神色淡淡,明显对他的主动投诚不敢兴趣,杜永年腆着热脸贴了冷屁股,很是尴尬。
慕容楚却抚着下巴,沉思起来,任何一个上位者都必须懂得拿捏人心,云初白初来乍到,对江南的了解肯定比不上杜永年这个坐地户,尤其杜永年管漕运,肯定知道不少贪腐案的内情。
可是云初白如果马上表现地对他手里的消息很敢兴趣,杜永年就会觉得,七王爷没有他办不成事儿,七王爷处处都得求着他,他一嘚瑟起来,就敢用自己手里的消息反过来拿捏云初白,而现在云初白不冷不热,杜永年反而会怀疑,七王爷是不是已经掌握了更详细的内情,他手里的消息是不是不值钱了?
他疑虑,焦躁,反复地质疑自己,云初白自然就容易占据主动地位。
“旺财,送客!”
好歹杜永年也是二品大员,可是云初白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微地抬了抬手,让旺财把他轰出去。
打发了杜永年,慕容楚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七儿,江南的案子你早有安排了吧?”
这货心思向来深沉,他绝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他既然从成武帝手里接下这个案子,想来早就有了考量。
云初白眸光一闪,笑容很是莫测,“经了昨儿的事儿,爷的计划恐怕要稍作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