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连弩的图纸早就交了,谁都知道,此时再问交付没交付,明显就是认定你还有别的没交付!这是在点明!也是给你补救的机会,让李璲别耍花招儿,赶紧交代主要问题……李璲听懂了,但这件事可绝对不能认罪,只要语气一软,指不定就又有谁跳出来接着宇文融的话题说。
所以李璲也平淡的解释道:“司马道长报与兵部核准后在儿臣府中研究各种失传技艺,儿臣不敢居功,诸葛武侯的连弩都是道长师徒殚精竭虑才得以恢复的其中一项,反复调试成功才敢上呈,以免将作监白费财力。可惜人力有穷尽,其他的机巧器械还没有达到万全。”
先把自己摘清了,再告诉李隆基不但还有两种连弩,而且还有很多很多机巧之物呢,不是隐瞒,是没弄好,你别心急,得慢慢来。
果然李隆基脸色缓和,盯着李璲的脸看了几秒,没看出心虚说谎的慌张来,这才说道:“回去告诉司马道长不用太过急切,住在你的府里你要劝他多歇一歇,长命百岁才是正理。若有研究上的问题可以找将作监一起参详,毕竟一人智短嘛,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向兵部要。好了,你退下吧。”
“儿臣遵旨!”李璲起身倒退着出了两仪殿,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总算有惊无险的度过去了,但李隆基最后的几句话还是耐人寻味的……明里说让司马承祯不要急切,暗里就是说李璲想要长命百岁就多歇一歇,这已经算是威胁了。又说今后的研究要和将作监一起参详,就是让李璲不可以偷摸着自己拥有。第三点,需要的向兵部要,那同时用了什么、干什么也都得让兵部知道才行。
我才十五岁啊,你用得着这样打机锋吗?李璲悻悻的回府,好在李隆基没派人去搜查,算是很给面子了。但李璲不知道的是,他刚出了两仪殿,那些沉默的人就都不再沉默了!
既然宇文融参劾亲王失败,那大家就看清了形势,皇帝选择了袒护儿子,这时候不落井下石的话岂不是等于和皇帝唱反调?所以头一个就有殿中监侍御史李宙站出来开言:“臣融信口开河、离间皇亲、沽名钓誉、讽刺君上、夸大其辞、折辱将士!六条大罪请陛下严惩!”
“臣附议!”、“臣附议!”……顿时一大片对立面和墙头草全都窜出来,大有墙倒众人推的意思。可李隆基不开口,皇帝不表态就摸不透风向,难道墙能挺过这次不倒?于是也有宇文融一派的人和想要借机赌一把的人给宇文融说情,雪中送炭肯定能得到武惠妃一系的感激。
其实李隆基再等,就凭宇文融贬低他人抬高自己的事儿治不了什么罪,何况他这些年有大功劳,李隆基一般还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要等,或者等出一个真实的大罪,或者等出朝臣们扯皮扯够了最后妥协。
但这一次等到的是前者……有司农少卿蒋岑举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表章,高举着大声喊道:“臣弹劾宇文融在汴州时贪污官钱巨万,人证账册俱在,请陛下御览!”
这一声高呼可不得了,顿时压制了朝堂上一切声音,所有人都注视过来,刚刚的吵闹都是流于形式,这一点所有人自己都心知肚明,但蒋岑举参奏的是贪污罪,还早准备好了黑账,这可是实打实的!
高力士下玉阶接过表章,回来放到龙书案上,李隆基一手按在上面没有急着打开,此时心里首先想到的是三个问题:一是蒋岑举早有准备,受谁指使?二是这么巧也在今天,是谁安排好的?三是蒋岑举今早不奏,非等到宇文融参劾信安王和仪王失败之后再奏……什么叫落井下石?什么叫见风使舵?眼前这人就是。
等到李璲晚间得到朝堂上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戏剧性的圣旨颁在李璲的手里:诏令仪王李璲领衔左领军卫负责抄宇文融的家!这可和历史上的区别极大了……宇文融应该是先贬刺史再贬校尉,忧愤伤心而死才对啊!怎么一下子就抄家了……是啊,历史上也没有仪王李璲那四条质问呀!
左领军卫中郎将覃睿真是乐疯了,上次阅兵没轮到自己巴结仪王,这次的机会可比那个还好啊,抄家啊,抄宰相府……这是多大的肥缺?朝廷让仪王负责,那是知道仪王不缺钱,不会贪墨,难道朝廷怜悯自己很缺钱……到时仪王的手指缝稍微松一松,自己可就享用不尽了。
覃睿恭敬的肃立在仪王府门口,静等着李璲小憩了一会儿才出来,也没有任何怨言。等到宇文融府门口的时候,覃睿亲自给李璲拉开碧玉车的车门,恭敬的说道:“宇文融合府人等都已关押在东跨院中,一应财物纹丝未动,就等着仪王殿下检验呢。”
“覃将军做的很好,随本王进去一起清点吧。”李璲看得出眼前这个恭谨的青年是个可用之人,人家主动来买好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殿下奉旨查抄,卑职只负责封锁戒严而已。”覃睿还想在客气一下任凭李璲自己进去搜刮,但李璲正如他想的那样,真不是为了宇文家那点儿钱来的,所以也借机笼络他道:“清点是个精细活儿,本王疏懒惯了的人恐有差错,还要仰仗将军帮忙呢!对了,将军姓覃?那是岭南人吧?”
“遵命!回殿下的话,卑职家在岭南道的柳州。”覃睿抱定了知无不言、尽心尽力的心,让李璲很满意。李璲拍拍他的肩,笑道:“将来本王有机会去岭南游历的话,还请将军照应呢!呵呵,走,咱们先办正事。”
李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