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那几家花楼就各自选定了曲目开唱了,这一边全本儿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铿锵有力的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琵琶弦都断了,又是晴川历历、又是芳草萋萋的,说不出的苍凉悠远,满座的士子都跟着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那一边就一叠叠的红叶晚萧萧、长亭酒一瓢,如泣如诉的压在心尖柔婉,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了吧,刚能大口呼吸了,又开始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赚眼泪,洞箫在幕后隐隐,也博得个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
商业目的达到就行,李璲还用得着真等着她们评选吗?前世的小时候背诵《唐诗三百首》背错了要罚抄十遍呢,江宁城这里热闹着,文学院那边的印刷工坊其实早就开始排版啦!太宗皇帝的诗排第一,玄宗父皇的诗排第二,剩下的全凭杜甫和王维商量着办得了。
节度使府要接待的第三拨人已经到了,但第三拨人宁愿李璲不接待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李璲是用明枪、还是用暗箭接待……韦坚骗上了皇甫惟明,一路上心惊胆颤的到了江宁城,什么都没发生,可这半个月的路途一直高度紧张着也已经心力交瘁了。
徘徊在淮南道节度使府门口,无论韦坚还是皇甫惟明,久经官场的老油条竟有冷汗冒出,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亲王怎么打交道?这时候,茗烟刚好出来看到二人,咯咯笑着就一手拉一个硬往里面拽,嘴里那个亲热劲儿就跟真有交情似的:“两位大人可算来了呀,咱家殿下是日日盼夜夜盼,多好的事儿啊,利国利民的,就等二位来共襄盛举喽!”
韦坚不由自主的被拽着往里走,心想真那么利国利民你能拉我下水?不会是已经办砸了什么事儿了拿我当炮灰吧……而皇甫惟明的苦瓜脸也能挤出水来,心里还在纠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跟韦坚作伴的?
越是往里走每隔一丈远、就一对儿黄蜂卫擎着战戟向自己行礼,二人的心里就越发的沉,要是下马威挨顿揍还踏实些,可这么明显的鸿门宴摆出来仪王璲到底要干啥……茗烟脚步轻快娇笑着,拽着二人就像拽着救命稻草似的,生怕松手就会飞了!进园帮着推门、进屋帮着掀帘,直到见到李璲,李璲朗声大笑的迎接道:“二位大人辛苦啦,本王正愁没人送贺兰进明的人头进京呢,你们来得是时候啊!哈哈,本王就不留二位吃饭了……”
你丫还真直白啊!
你丫能不这么直白么!果然有麻烦要我们顶缸……等会儿,谁的人头?贺兰进明?四品大员江淮转运使?越宰身份越高啦……还有什么叫不留吃饭了?我们来的正事儿还没说呢啊!
就在李璲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俩要昏厥的时候,吴广匆匆跑进来在李璲耳边说句话,李璲的笑容就凝固了。吴广低语着:“贺兰进明真的家徒四壁啊殿下,除了一百多贯钱外就是房舍还算齐整了。”
“怎么可能?”李璲二目圆睁闪身到一旁,但还是被韦坚和皇甫惟明看到了,抻着脖子竖起耳朵想听一听,李璲踌躇着,这个贺兰进明总不会和京城的贺兰家无关吧?那里可是金碧辉煌的呢,姓这个姓的又那么少!李璲看向吴广的脸,咬着嘴唇压低声音:“没有挖出个藏宝洞啥的?”
吴广摆出个苦瓜脸摇摇头道:“掘地三尺!床板拆了也没夹层,堂上挂的字画是他自己的手笔,整座府里都没有一尊彩瓷的花瓶,我连他存的书、种的花都让人鉴定过了,不值钱啊……殿下,那个……还撑着万民伞呢,会不会咱这次真的冤枉他?”吴广最后忍不住说出最坏的结果,要是那样的话可就得做最坏的打算了。
话音刚落,不知什么时候韦坚的脑袋已经凑到李璲耳根了,突然发声道:“贺兰大人是冤杀的啊?那我们这就带他的人头回京!”他这一声喊吓了李璲一跳,真的跳起来,还有皇甫惟明赶忙给帮腔:“仪王殿下您找对人了,我们回京定然帮您在朝堂上开脱一二!”然后就是满脸的转悲为喜发现宝藏一般。
李璲回过头来冷冷的怒瞪二人,二人浑然不觉的快要舞蹈起来,轻轻互相击掌看样子是摆明了庆贺,就差哼两句歌了。李璲大吼一声:“墨鹰卫何在?保护两位大人不要发起羊癫疯!”话音刚落只见四道黑影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也许是云端、也许是地底、再也许是空气中凭空幻化的!总之看到四道黑影时,他们就已经制住了两位大官,就好像原本就在他们旁边似的。
韦坚傻了,自己庆贺的太早了点儿,自己干嘛要听到啊?绝对相信李璲做得出杀人灭口的事儿来!何况韦家早和仪王一系彻底掰了。歪头递个眼神,那意思是让皇甫惟明开口求情。可换来的就是恶狠狠的一个‘呸’,皇甫惟明比他还郁闷,这不是典型的吃瓜落儿吗?仪王想宰了你姓韦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凭什么我陪葬?
“殿下莫急,我们没病!哎呦松一点儿、松一点儿,我这老骨头禁不起喽!”这么关键的时刻,皇甫惟明心思电转间灵智爆发,不顾手臂被撅在背后生疼,陪着笑脸道:“那个贺兰进明贪赃枉法是尽人皆知的,不就是找不到脏银嘛,有我在,有我呢,殿下放心,让老夫出马定然大获全胜!”
“哦?皇甫大人轻车熟路?”李璲玩味的摸着下巴看向老头子,那眼神里轻易可以读出‘下次抄你家时照此办理’几个字,皇甫惟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