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华走后,我想了想,还是去柴房看了夏妈妈,毕竟刚才她也只是吓唬我,并没有真的要我的命,柴房前有护卫把守,见是我,只当我是西门庆华的新宠,没敢阻拦,放我进去了。[]
柴房里光线很暗,夏妈妈手脚瘫软地被绑在立柱上,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淋漓而下,嘴里堵着一团破布。我知道从听见西门宏昊死讯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可是现在却已是废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西门庆华那家伙,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必定不会让她死得安逸。一阵不忍心,我上前拿下她嘴里的布。 [800]她干咳了几声,才将呆滞的目光调到我脸上,须臾,声音嘶哑地喃喃道;“谢谢你!”
我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不敢再看她,只能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只有一个机会。”身后传来她空洞洞的声音,我一下子顿住,耳听她接着说道:“香玉楼没有后门,但是有一个密道,在园子东南角的莹贞阁。那屋子平日是锁着的,只有清倌人开包,为图个好彩头,才会用那间屋子。你掀开八仙桌下的地毯,就能看见密道的入口。”
……
夏妈妈在我走后就咬舌自尽,追随她的昊郎而去了。
我本来怕西门庆华得到消息后会怪罪我,不过等了几天,也不见他兴师问罪,让我渐渐放下心来。香玉楼新来了一个何妈妈,圆脸庞,一团和气的样子,但是一样的精明,见了我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桑妮姑娘”叫着。
西门宏昊头七过后,西门庆华一身素衣来到沁茗轩,一进门就仰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我如小媳妇一样远远坐着,小心翼翼地问他,“都完事儿了,你怎么还不回洛城?”心中真希望这个瘟神快点儿走。
他慢悠悠道:“清理了门户,空出好多了空缺来,百废待兴啊!”说着侧卧过来,面对着我,“这些天我忙着六叔丧事,又忙着向锦公公打点,没回来看你,桑妮可觉得寂寞……”
我一听锦公公,是锦夜!不禁问他:“你认识锦公公?”
“谁人不识大内总管锦公公啊!尤其现在高首辅一倒,他老人家更是如日中天。据说被皇上御封为‘镇天威武大将军’,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说他‘一人之上,万人之下’都是委屈了他。”
一个太监都做了大将军了,太疯狂了!不过他就是当上玉皇大帝都不关我的事儿,我只高兴于高首辅的倒台,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首辅倒了?”
西门庆华懒洋洋地一笑,“哪里还有什么高首辅,听闻他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几个月前端清王上书中揭露他的罪名,现如今他都坐实了。皇上治了他的罪,昨日已经抄家了,唉,可惜了我送给他的那些银子了,都冲了国库了。”
我懒得理他的抱怨,焦急地问:“那端清王现在怎么样了?既然高首辅倒台,端淸王该无罪释放了吧?”
“端淸王?这个……没听说。”西门庆华神色暧昧,“其实关在慎行司的牢里也没什么,有传闻他年过二十仍为娶亲,是因为与锦公公关系非比寻常。”
谁说男人不爱八卦,我狠瞪了西门庆华一眼,“不是这样的,端淸王不是那种人,他受尽折磨也不肯向锦公公低头。”
西门庆华斜了我一眼,“你对端淸王的事很关心啊!也是慕他之名吗?”
“随便说说而已。”我慌忙掩饰,忽然念及一事,“端淸王有多少了堂兄?”
“当今圣上就是他的堂兄,还有平河王、瑞景王、乐庆王、昌南王、同轩王……”
“行了,行了,算我没问!”我打断他,谁知道哪个娶了长风的心上人。
西门庆华一脸的兴致勃勃,“不说旁人了,说说咱俩人的事儿吧!”
我吓了一跳,“咱俩有什么事儿?”
他一脸委屈,“都道庆华宠爱一个青楼女子,又有谁知道这些日子来,庆华夜夜有美陪伴却一直守身如玉(呸,别糟蹋这词儿了),枉担了这‘沉迷声色’的恶名。”
听他那意思是要将罪名坐实了。我呆坐半晌,悲从中来,突然嚎啕出来,吓了他一跳,“我救也救你了,帮也帮你了,你不知恩图报将我放了,还如此地没心没肺!”
我委屈地哭出来了,忍不住大骂他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也不恼,依旧一脸的笑意,慢悠悠地说:“庆华可从未说过自己是有恩必报正人君子,你帮我也是为了自保,又何需庆华假意称谢?再者你帮了庆华不假,可是这一个月来,庆华也保住了你的清白,不然,你现在早就开门接客了,哪还有功夫跟我这里哭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