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门口发生的一举一动,李伟躲在陡坡的拐角处看得一清二楚。由于长时间蹲着不敢站起来,他的双腿早已发麻,但此时他只顾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了。他仰面朝天,紧闭双目,任脑海中这趟所谓以消遣为目的的郊区旅游的种种画面此起彼伏,只觉万分后悔。
思绪正如一团乱麻,裤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蹲了这么半天腿都酸了吧?估计你还没吃饭,沿半山腰的小路从东面绕下来,接你先去吃点儿东西。”末尾的号码显示,发信人是商益明!李伟猛地使劲想站起来,不想腿脚已经不大听使唤,害得他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伟在原地又坐了十分钟,感觉下肢灵便了,同时看到向阳寺里再没人开门出来,方才动身。一路上他几次拨打商益明的手机,得到的都是忙音的回应。山东侧的路比西侧和北面的还要难走,恐怕是本地人都很少经过的野道。摇摇晃晃地一路走下来,他看见有人在山下冲他招手。走过去一看,他大吃一惊,竟然是那对和他们同住一个农家院的男女中的女人!
不过,除了那副墨镜,她的装束已大有变化:一身轻便的黑色运动服和小萍那件紫色的是一个牌子脚下是一双新买的深蓝色运动鞋,背上是黑色的大背包。先前她脸上那种白领所遵循的矜持此时也化作了开朗的笑意。李伟注意到挂在她胸前的那副迷彩望远镜,那是商益明的。
女人叉着腰,目视李伟缓缓接近,很快发现他的眼神聚焦于自己胸口,本能的生出一种尴尬的感觉,便指指望远镜,拧着嘴角笑着说:“这个吗?从但丁的挎包里拿的。”“但丁?”“和你一起来的人啊!”李伟已明白,短信也是她发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是闹鬼的后山还是别的地方?”
女人颇不在意地一笑,道:“我们可等了你半天,你一直没出现,他俩只好先去办事,留我接你。”“谁们?哪俩?少说废话!我问你,你们两个把我的同伴拐哪儿去了?”“哈哈哈!他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像是能被我们拐走的吗?想知道原委,就跟我来吧。”她转身要走,回头见李伟站着没动。“怎么,害怕我有阴谋?”李伟听了,犹豫着往前移了两步。“但丁说得不错,你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可他也保证过,你是非分明,重义守信。显然,截至目前,为了这个突然蒸发的朋友,你没有报警,而是勇敢地像没头苍蝇似的搞你从没搞过的调查。现在我要领你接近答案,你倒没胆量了?如果不跟我走,今天你可能还真见不着你的老朋友。”
李伟很像扑上去将她制服,作为人质,然后去找她的男伴换回商益明,但她那种举重若轻的姿态让他按捺住这种冲动。他没有说什么,跟在她后面,并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的身影逐渐远离了向阳寺所在的那座山。
“不管你打算采取什么行动,要相信一点:我不是你的敌人。”女人步履轻快,头也不回,“其实我挺想对你的表现竖大拇指的。要知道,最初我们都不相信已经很抑郁的你能在叠加了另一种消极情绪惊疑之后仍然可作出合理的判断与选择,然而但丁坚信你有这个本事,而你的确没有辜负他的竭力推荐。”“为什么叫他但丁?”李伟听她话里有话,便问。“我们同事之间都用代号称呼。”
“同事?”李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你们是同事?你也在那家医院工作?是不是个心理医生?”“医院?呵呵……”不待他问“你是不是也来调查业务拓展空间的”,她就发出的得意的笑声打断了他,“不,我跟医院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愿你不是从医院里“越狱”出来的。李伟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问:“那能告诉我你的代号么?”“叫我简爱。”“简爱?嚯嚯,那么那位先生一定是罗切斯特喽?”听了这话,简爱回过头来严肃地瞪了他一眼,说:“第一,他叫刑天;第二,他也仅仅是我的同事而已。至于你,既然还没有代号,就只好先叫你的名字了。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咱们继续前进吧。”
两人又朝着东南方向走了15分钟,空空如也的肚子里装满了问号的李伟感到气力不支,简爱却步履平稳,想不到她的徒步能力如此了得。“等等,”李伟看到前方有一个似乎无人居住的村子,而这段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便又一次站住了,“商……但丁,他到底在哪儿?”
“这会儿嘛,他应该已经回到农家院了。”“农家院?他回那儿干什么?”“收拾一下你们的行李。另外,参加今晚的篝火晚会。”“篝火晚会?”“对,今晚邻近的几个农家院要一起办个篝火晚会,他可以借此机会露个脸。你们两个明天才回城的客人今晚就不见踪影,很容易惹人怀疑的。”“今晚……今晚又有什么事?”“你不饿吗?反正我很饿。”简爱终于不耐烦了,指着前面的饿村子说,“先去吃饭,然后我再一一回答你的问题,好吗?”
她领着李伟走进了这个村子。这小村里没有一户人家,十几间破砖房儿门板也倒了,窗户框也烂了,有两三间房顶也塌了;歪歪斜斜的篱笆里围着的是齐腰高的野草,不时有麻雀、野狗在里面窜来窜去,才能制造出一点儿动静;只有几棵粗壮的老树依旧挺拔在村头和村后。“这村儿原来挺穷的,后来随着王老板大力投资旅游业,县里经济发展起来,就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