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别忘了,与这些蝼蚁乌合相比,鸿家才是四海九州,最大的一只恶虎。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入流的庶子了,鸿家的家主会替你把他们全都收拾好。”
凤翎没有闲情从摄政灼灼的眼里,读懂他的护驾之心。她的大半个身子已经被鸿昭压制住了,除了“屈辱”,女帝想不出第二个词,去形容此刻的感受。
她撑着手,往后缩了缩。
鸿昭感觉到了女帝的抗拒,他虽有些受挫,却并没有放弃,依旧笑着凑近了,准备享用他今夜唯一的战利品。
他知道女帝已经十分疲惫了,他也是。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的心里蔓延,如术法一般,驱使着他,即使身心俱疲,也要用侵占来证明自己的权威。面对她的冷淡,似乎也只有侵占,才能让他暂时忘却恐惧。
凤翎被迫跨坐到他腿上,背脊已经抵上了车窗边缘。
随着马车的颠簸,在鸿昭的抚摸下,奇怪的感觉已经袭遍全身。她努力克制自己的喘息,侧过头,望着窗缝,从那条窄窄的缝隙里,可以看到清冷萧条的甘泉街道。
突然,她的目光被街边一丛丛星星点点的草花吸引住了。那些长在民居篱笆间的草花,形如杯盏,映着晨光泛出青白光彩。
那是南方特有的葫芦花,名字普通,习性也不精贵,无论旱涝都能开遍城乡的每一个角落。
凤翎想起来,多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春夜,她跟着凤鸣、荀朗结伴狩猎,夜宿山林。素好笑语的安王凤鸣,曾经同他们唱过一首崖州民歌“匏有苦叶,济有深涉……”
“主公不该去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荀朗听了凤鸣的吟唱,满脸通红。他那种故作镇定,内里慌张的表情,惹得凤鸣笑了好一阵子。
那时候,凤翎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娃,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荀子清穿猎装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歌里唱的“匏”,正是长满了山野城镇的葫芦花。葫芦花命贱,到处生根;葫芦花命贱,夕开朝败。
沉醉在回忆里的凤翎抵御不了鸿昭的进攻,扣着他强健的背脊,将下颚搁在他溢出薄汗的肩头。她闭上眼,不自觉操着崖州土话,梦呓一般哼了起来。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傻妞……真好听……”鸿昭听见了她破碎的歌谣,直起腰,轻轻蹙了眉,“可我听不懂你在唱些什么。”
“葫芦花开了一夜,就快败了,姑娘还在等他,他既然承诺了要娶姑娘,为什么非要等到春暖花开呢?姑娘已经等得够久了,连行船的都在笑话她了……”
“是啊,还有什么好等的。”
摄政终于听懂了。
凤翎的文采是很差的,大概她的翻译实在让鸿昭听不下去。所以,他停止了缠绵,扯开了她的锦袍,狠狠吻上了天子洁白的脖颈。
凤翎吃痛,倒吸了口冷气,从崖州春梦里清醒过来。
“你和凤和好的时候,也是这样强凶霸道吗?!”
她恼怒地斥了一声。
这一声,完全是出于她的本能。
鸿昭爱过凤和?鸿昭杀了凤和?这些无聊的疑问一直就在她脑袋里绕,甚至比河南之乱更让她困扰。
所以,当她那段“美丽忧伤”的崖州回忆被打断后,从嘴里冲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套没头没脑。
话一出口,凤翎便立刻后悔了。怎么可以现在就戳穿他?这样做,只会把他的下一次弑君提前吧?
她恨得低下头,咂了一记嘴。
“该死。”
危险的开关被打开了。
鸿昭听见了她的质问,抬起头怔怔望着她,一只手还停留在她无遮无拦的心口。
“你刚才……说的什么?”
“没……没有什么……”她眼神恍惚,想要抵赖。
鸿昭的唇角轻轻扯动了一下。
“我也来同你讲讲地方风俗吧。你知道甘泉的村汉会怎么对待那些喜欢招惹野汉子,又不讲实话的婆娘?”
女帝皱着眉,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要不要试试看?”他压住火,努力嬉皮笑脸。
天子笑不出来,郑季常的谏言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
她在指望什么?难道指望叱咤风云的鸿昭会为了她“守身如玉”?他是否“如玉”,同她又有什么关系?鸿昭只是她委屈求全,豢养在身边的一条恶犬。子清,才是她在岸边要等的人。只恨恶犬凶顽,狡兔未尽,要不,她早就来一个“兔死狗烹”了。
她冷冷看着按住他心口的摄政:“东皇,朕不是村汉的婆娘。你忘记了?是你把朕拱上了皇位。如果没有你,朕大概还在荒地里纵马由缰呢。可惜你选错人了,我并不比凤和,更加合适。”
他收起笑,面沉似水打量着她:“陛下从郑桓那里听到了什么?”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说漏了嘴,凤翎也只能硬挺着脖子把话讲完。反正自从出了酒肆,眼睁睁看着鸿昭放跑了郑桓,她就郁闷到现在。能让她出一口气也是好的。
“你与郑狐狸同气连枝,共同分享的不只是甘泉府库吧?于飞殿的高床软枕是否舒适?我不会给你的东西,先帝却早已经为你备下了。只怪你没有好好爱惜。”
“你也懂得爱惜么?”他的手突然按紧了,仿佛要把那颗跳动的心从她身体里掏出来。
“看来皇帝陛下此番确实是广开言路,得了不少闲话。陛下的脑袋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