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殿后的文渊阁,本来是女帝在后宫歇息时,读书习文,处理政务的所在。可惜当朝女帝是个不会吟风弄月,只爱吃香喝辣的俗人。所以自从大婚后,文渊阁的主人就成了帝君鸿煦。
凤翎生怕打扰了鸿煦的雅兴,便没有让宫人通报,挑起帘子小心地朝里张望。发现书案边空空如也,竟没有她期待中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场面,不由有些诧异。
“我说读书没意思吧,原来他也看不下去。”她自言自语,扭头要走,迎面撞上了身后的男人。
男人一身素白袍衫,手里拿着一卷书,正用那双俊雅非凡的眸子冷冷打量着她。
凤翎尴尬地红了脸,不自觉地吐吐舌头:“帝君哥哥。”
鸿煦望着她淡妆春衫的娇憨形容,默了一阵,方跪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微臣参见陛下。”
凤翎讪讪笑着拉起他:“这又不是在朝堂上,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礼法不可废。”
他的语调和神情俱是那样冷淡,让凤翎更加尴尬。
女帝与帝君自那日宴请蚩尤王族后,就未曾见面,此刻相对而立,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
“臣……”
不想竟然同时开口,二人都有些窘迫。
“哥哥先说,哥哥先说。”她满面堆笑。
“陛下此番有何吩咐?”鸿煦拱手道,“臣还以为陛下……不会再来了。”
他一双凤目努力低垂,却仍能从中看到压抑不住的怨气。
“哥哥莫恼……”凤翎见他不悦,知道他不愿看到自己,忙道,“我不是存心打扰,今夜只是想来看看哥哥还缺少些什么。你既然在读书,我……我……立刻就走。”
鸿煦抬起头,怔愣地望着她,眼中有瞬间的失望,旋即又回复了淡漠:“臣还能缺少什么呢?陛下给臣的,都是最好的。臣大概是景朝立国以来,最逍遥快活的一位帝君了。”他走到案边,把手里的书卷扔下,冷冷笑道,“没有侍臣争宠,反倒坐拥这许多妙龄宫娥。于飞殿都快成温柔乡了。”
他笑了?
笑了就好,笑了总比恼了好。
“哥哥喜欢就好。这些姐姐你中意哪个,都可以,都可以……她们也是很仰慕哥哥的风采才自请入宫。你……你明白了吧?”凤翎的脸有些发红,她已经男女之事,所以说起这话时,很不自在。
鸿煦的脸色愈发阴沉,低头整理着案上的笔墨,缓缓道:“臣……不明白。”
“就是……就是……”凤翎窘得不知所措,只能低头去耍腰间的玉佩。
“就是你先在这里忍耐一阵子,能乐就乐一乐,等我寻到机会,就会让你出去的。”凤翎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说法,只好实话实说。
荀子清让她不要惹毛鸿煦。毕竟鸿煦和成姬的背后,还有雍州士族豪门的支持,秦逸去雍州赴任,若是没有成姬旧部的拥戴,一定会更加辛苦。雍州,才是鸿远之最好的嫁妆。她也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描绘出这个美好未来,努力安抚他怨愤的情绪。
鸿煦的手停住了,抬头望着她。
“臣明白了,等臣秽乱后宫,做出叛逆之事,就可以自请废黜,滚出宫去。”鸿煦的目光愈发凝冷,“陛下当真为臣考虑得十分周到。
糟糕。
凤翎暗自后悔,不该点中他爱惜羽毛,重视名声的死穴。
“哥哥别上火,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的。”凤翎又想起自己抄人家王府的事,便又赔笑道,“我知道补偿不了哥哥的损失。只好尽力赔罪。”
突然,他向她走近,低头凝视着她痴愣愣的笑脸。
“陛下真的觉得对臣有所亏欠?那就该……把臣真正想要的赐给臣。”
凤翎抬头对上他毫无礼仪的威胁目光,有些心虚,本能地朝后退了退,怯怯咽了口口水:“你……你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