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一愣,苦笑道:“陛下,您忘了,臣已是将死之人。”
他们的对话终究是让鸿煦听懂了。有关龙骧之死,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新说法。
帝君的眼里满是惊异。
“圣德帝君难道不是病故,竟是被奸人所害?”
凤翎咬了牙,脸色一阵发白,扭头不看鸿煦,只死死盯住陈凌。
“爱卿休听这狂徒胡言。他是……死前犯浑。”
陈凌看见天子的气恼,帝君的疑惑,顿时明白自己一时情急,竟差一点离间了他二人的关系,忙叩首道:“陛下……恕罪。确实是臣口不择言,胡编妄论。”
鸿煦仍是满腹狐疑,但见天子不悦,也只能按下不表。
凤翎默了半晌,方缓缓对陈凌道:“你的陈情,朕已听毕。朕只想最后问你一句,在你自己看来……你是否忠正之士?你所陈之理又是否正确?”
陈凌鹰眼锐利毫不迟疑。
“臣不存私心,所言俱是治国之正道。”
“好。若你所言为正道。你越宫惊驾,朕依律赐你毒酒,是否正确?”
陈凌恭恭敬敬拱手认罪。
“陛下依法而行,臣甘愿领刑。”
“好。你甘愿领刑,可又自认是忠正之士。朕现在依你的正道将你这个忠正之士诛杀,那么……”凤翎唇上现出一丝冷笑,“朕岂非成了滥杀的昏君?”
陈凌没有想到这一层,蹙眉望向了天子。
“可是朕若徇私情,赦免了你的死罪,就又毁伤了你口中的正道,照样也是执政不公的昏君。”
“这……”
陈凌语塞,天子柳眉倒立,一拍桌案。
“陈子超,你的正道算是什么东西?可是专门用来陷害朕的?你知法犯法,闯宫直谏,又算不算是毁伤正道?”
“陛下……”
陈凌拱手想要辩白,却被天子抬手止住。
“也罢。反正你冥顽不灵,就是要与朕作对。你做不了忠正之士,我也做不成贤明之君。”她冷冷一笑,站起身,“你们个个都来找我的麻烦。我也早就不想穿这身皇袍了。倒不如……”
陈凌惊呆了,因为他看到对面那位刚才还正襟危坐的女皇帝,竟然已经扯开了自己的朱紫皇袍,咬牙切齿地往下脱。
突然发作的泼妇本色实在让廷尉大人瞠目结舌。
鸿煦也被吓了一跳,看她宽衣解带,更是又气又急。
怎么,你说不动他,竟要色诱不成?难道还要衣衫不整,风情万种地论政?!
你敢?!
帝君本能地起身想阻止,差点就要当场捉这疯婆娘回屋,执行家法,不对……是替兄长……执行家法。
可皇帝手脚很快,等两个男人反应过来,一“团”皇袍已经被脱了下来,又准又狠扔到了廷尉大人的獬豸冠上。
“滚你的!老娘不干了。”
她老人家撒泼完毕,气鼓鼓走回原位,弯下腰,又另取了一只玉杯,倒起了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