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夫人那里出来,叶思君问司徒凌云:“娘今天是一个人去的庙里吗?”
“嗯,”司徒凌云点点头,“她说前几天城外明诚寺的方丈来信了,邀她去参加布道。”
眉州城外的明诚寺,是官家的夫人、小姐们喜欢上香的地方。听说是因为那里的方丈道法深厚,签文精准。
苏菁菁是在那里供了香油钱的,方丈请她去参加布道也不稀奇。往日里这样的事情她多是推了的,但是想到最近老夫人身体不好,斟酌再三,还是去了。
叶思君微皱了皱眉头:“该叫几个人陪着才是。”
司徒凌云会意道:“你放心吧,我派了护卫暗中跟着。”
他总是这样周全吗?叶思君看了一眼司徒凌云,却见他也是看着自己的。
“怎么,侯爷一贯来喜欢这样盯着别人吗?”叶思君笑着打趣道。
司徒凌云闻言,也笑了起来:“你可不是别人。”
妍芳园。
“自求出府?”萧氏听了陈嬷嬷的回话,不由得皱了眉头。
陈嬷嬷在一旁答道:“是,好像是仙桃居那边的苏嬷嬷说老夫人的翡翠耳坠子丢了,要搜丫头们的屋子,菱儿怕那东西被搜出来,所以只好自求出府了。”
“她倒是会脱罪!”萧氏面上已经不悦,“即便是被拿着了又如何?如今这府上做主的可是我!再说,谁知道那苏嬷嬷是不是危言耸听。”
陈嬷嬷只在一边低头称是,顿了顿又道:“不过,夫人,最近三姨娘那边似乎到老夫人处去得过于勤了,您看会不会是……”
这叶姑娘一来,三姨娘母子似乎也变得管事起来,菱儿也不久就被不声不响地赶出了府……
萧氏眯了眯眼睛,问道:“让你调查那个叶思君的底细,你查到了吗?”
“奴婢……查不到。”陈嬷嬷低了头,“如今三少爷那边不比往日,屋子里的人都是不随便与人说话的。叶姑娘那边更是如此,咱们送过去的丫鬟说是染了风寒,养在院子里没几天就又送回来了。她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徐嬷嬷并一个贴身丫鬟,说是从三少爷处要来的。”
这样说来,竟是什么都查不到了吗?
萧氏理了理发鬓的牡丹簪子,道:“你去把菱儿给我找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
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她原本也只是个普通的丫鬟,进了府,也曾幻想过像姨娘们一样,有一天成为真正的主子。当然,她也只把这当做是幻想罢了。大多数时候,她只想像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儿,嫁人生子。
只是后来,她目睹了那件事,从此再不能普通。
大夫人的话犹在耳畔:“你可是个有家的人……”
是的,她是有家的人,不能置家人的安危于不顾。爹娘都年纪大了,冷天总是会咳嗽,吃了几服药不见好,便再舍不得吃了。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在外欠了许多赌债,还等着她去还,弟妹们的口粮也还得她一天一天地挣。
接受大夫人的命令几乎是必然的。三倍的月例,家人的安全,足够让她一次又一次在老夫人的饭食中下药……
她知道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她也知道自己跑不掉。
现在她走到那个人身前了,那人脸上挂着虚假的仁慈。
“菱儿,你知道我并不是个严酷的主子。”那人的声音冰凉,却是说着给她希望的话。
她低了头:“菱儿知道。”
那人的面色温和起来,道:“菱儿,我叫你来,不过是问几句话,你照实说了,我便给你银钱,放你出府。”
她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没有。
“夫人问吧。”
“我问你,三少爷和三姨娘近来是不是常去看望老夫人?”那人缓缓开了口。
三少爷和三姨娘……他们倒是好人,待下人也好,为人也好。不过,或许也和那人一样,是表面功夫也不一定……
她暗暗握了拳,指甲掐在自己的手心上,生生的疼:“奴婢见他们来过几次,都是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那他们可带了什么东西?”那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
她的心头忽而升起一丝快意来。看啊,你也有着急的时候,也有求着我问我的时候。
“奴婢……”她开了口,却故意不说下去,只拿眼睛看那人。
那人果然急了,道:“有什么你就说,我多给你些银钱便是。”
她看够了,继续低了头,道:“奴婢见他们每次来都给老夫人带了汤药。”
那人听了她的话,兀自坐着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问:“他们可有给老夫人请大夫?”
“倒是没有……”
“叶姑娘也常去吗?”
叶姑娘?她倒是不常去。她的那双眼睛好吓人,古井不波,却是直直看到人的心里去。这样的眼神她只见到过一次,一闪而逝,转眼又变回温柔的眸子。
或许就是叶姑娘发现了她吧。
这样也好,她早些解脱,也好。
“叶姑娘只是去过几次,是给老夫人送见面礼的时候见她病了的。”
那人似乎是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忽而话锋一转,问她:“你觉得,你这次是不是被发现了?”
她懂那人的意思——她只能说实话。
“奴婢办事不力,还请夫人责罚……”
“傻孩子,我怎么会责罚你呢?”那人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你觉得,叶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奴婢看她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