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山神色不安地看着城前盾墙下密密麻麻的轰烈骑与盾墙上的梦阳武士强弓对射,在身为绝世名将的夜明山眼中,着这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轰烈骑的强弓难以射中居高临下在盾墙后掩体的梦阳武士,可为了还击,梦阳武士不得不持续射出狼牙箭,可狼牙箭同样无法射穿轰烈骑的铁甲,难以有效杀伤敌人……双方这是在交换箭矢么?夜明山突然这样想到,可这个想法未免太过于荒谬可笑!
他手中正捏着一支赤那思武士用的箭,这是刚才一名百夫长呈上来的。赤那思的箭竟比梦阳武士的箭还要贵许多,他将手中的箭矢拿到眼前,仔细端详那森然凶险的箭簇。他转动箭杆,箭簇也随之旋转着,直而细的主箭簇比梦阳的狼牙箭箭簇长了近一寸,可却多了一圈凌然的倒勾,被这种箭射中,决不能硬拔出来,只能从后推动箭杆,顺着箭簇的倒钩,让整只箭贯穿人体而出。若是硬拔,箭簇上的倒钩会勾着中箭部位的血肉整个撕下来,伤口就不是一个箭口,而是一个血洞,一个肉窟窿……
这还不是最阴险的地方……箭簇上闪着绿莹莹的铜锈光泽……箭簇竟不是纯精铁,而是精铁夹铜……这样的箭簇当然是脆了很多,加上比一般箭簇长了近一寸,易折断,可铜锈蚀后就会让箭带上铜毒,只要被这种箭擦破皮渗出血就难逃败血症的魔爪……败血症啊……将军心中陡然间涌出一股寒潮……
“没想到,竟能在战场上看到这种箭,这种‘蜂尾’……”他说道,眉宇间是沉沉的阴霾。
副将夜江曲看了箭矢一眼,说:“这种箭的造价太高,造一支这样的箭起码要五个金钿,而且箭簇夹铜,长而易折,无法回收再用……这种蜂尾箭根本不是极北赤那思人能消耗得起的,属下唯一知道的就是东方梵阳王朝的‘傲羽长射’装备着这样的箭,不过傲羽长射也不过区区三千人,每人只有十支这样的箭,箭的品质还不如现在所见的这支蜂尾……”
“申国……”镇天大将军冷声说道,“是申国的给赤那思的箭矢……十二年前申孤岚从我手中买了五万斤精铁和一万斤铜矿,刚好是做这种蜂尾的铜铁比例……那时候夜国与凌国因为废黜王后的事差点开战,我和申国公私下约定,夜国卖给申国这些金属材料,万一凌国与夜国开战,申国出兵帮夜国对抗凌国……”将军淡淡的说道,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申国公从十二年前就已经开始预谋要反么?这么多年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实力,拿出犀角冲,破城锥这样的重型机括,与赤那思结盟,还有这蜂尾……申国公……野心可怖!
夜明山突然怔了怔,赤那思和梦阳这样燃烧般消耗箭矢,绝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肯定会有什么目的。连忙语气急促说道:“快,再放一支鸣镝响箭……看看赤那思后面的部队有什么动作……”他盔帽下眼睛看着浓浓的夜色,位未知的黑暗下到底潜藏着怎样的妖魔……会不会一口将他们全部吞掉?
“嗖……”响箭窜上天际,像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嘭’的炸裂开来,刺眼的光照亮天空浓浓的阴云,还有整个缥缈城南门的战场——
“这是……”将军和副将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在响箭的亮光的照耀下,五架破城锥整齐地排列在盾墙前一百步处,赤那思的武士已经开始在运转机括了……拉动破城锥的上百头头犍牛死伤大半,还有赤着膀子的蛮族大汉挥舞着拳头庆祝破城锥成功到达位置……
夜明山脸色大变,吼道:“木楼上操纵重弩狙击敌人的武士呢?”他抬头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木楼上看去,分明看到一个面颊削瘦,眼窝凹陷身着锁子甲的男子正阴厉的盯着他,而男子额头上的隼形护额在响箭的光亮下,像一尊正准备猎食的雄鹰……
苏和。赛罕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尽管死伤这么多武士,可只要破城锥能到位,破开梦阳人的盾墙,就可以尽情宰杀梦阳的羔羊。多亏先锋的轰烈骑牵制住梦阳的强弓长射,还有阿拉坦仓控制住木楼,他们才能顺利地将破城锥运到这里。
他将手上的斩马刀握的更紧些,大吼道:“最两边的破城锥轰击第一层盾墙,接下来的两架破城锥轰开第二层盾墙,最后一个轰开最里层的盾墙,其余轰烈骑武士,握紧你们的刀,前面就是梦阳最丰饶的城,杀进去,无尽财富,最丰美的女人都是你们的……”
仿佛卓力格图当年的壮举正在他们手中重演,成功了,他们也将是与卓力格图并肩的人,被吟游的牧马人用马头琴伴着草原长调歌颂着,万世流传!轰烈骑的武士发狂般的吼叫着,声音好似雪夜中的狼嚎,梦阳的武士瑟瑟发抖起来,他们实在没有勇气与这样的武士对战。梦阳的武士,都只是靠平日的操练来维持战力,甚至操练的武器都只是木刀,去掉枪头的长杆,根本没有杀戮的残暴感。他们穿着华丽的衣甲,整齐地站在一起,看似气势磅礴,实际上给人一种绣花枕头的感觉,华而不实,一击即溃。而赤那思的武士,日日夜夜都随时准备厮杀,与恶狼厮杀,与别的部落厮杀……他们没有章法,握起刀就是大开大合的纵横捭阖,可那股森然杀气是不论如何都模仿不来的。
赤那思武士的眼神,是杀人者的眼神。梦阳那些不受苦寒的人又怎么能抗衡?
机括在运转,苏和狂热的看着破城锥巨大的生铁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