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念头都不过在须臾之间,在转瞬间的巨大冲击之后法渡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没想到小白也是同样的一脸迷茫,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刚才的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
法渡慢慢挪开身子,烟花在他背后的夜空里逐渐沉寂,就像无论再怎么美好的梦境也总会在睁开眼睛那一刻化为泡影。
“你不要害怕,本君没有恶意。”小白沉默了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话。
面对这样离题千里的台词,法渡顿时哭笑不得:“我看起来像是在害怕吗?”
“哦。”小白模模糊糊的应了一声,“我怕你误会我是要吞了你。”
法渡不由的笑起来:“就是你真的想吞,或许也还没这个本事。”
小白听了这揶揄居然没有被激怒,反而更加腼腆了些:“你也不能怪我,你这个人总是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肯说,我不去惹你你却总是来招惹我……”
“说话可要讲道理。”法渡赶忙抢过话头,“你三天两头朝这寺里挟带荤肉酒水,变着法子上门找茬,先让云虎来夺宝后带虞天来闲坐,到底是谁在招惹谁?”
小白翻了个白眼:“易勋,你听好了。本君……咳咳,这话本君只说一遍,你可一定要听好了。”
“但说无妨,我自认耳力还不错。”法渡倒不介意旁人的眼光,可这么做人工呼吸状半跪在这里实在是很伤腰啊。
“那天宴席之上你与舍妹眉目之间颇多传情……”
小白这话一说法渡更是无奈,这家伙居然真是在吃亲妹妹的醋啊。
“反正本君就是看上你了,若你真喜欢舍妹那样的女子……本君……我愿为你化身为雌。”
法渡很庆幸自己此刻并没有喝茶,否则真的有可能当场喷他一脸。
“本君并不是在说笑。歇脚亭初遇那时,我只当是遇上一个疯子,而后却越来越觉得你熟悉,越来越觉得你有趣。”小白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你越是不理我,我就越是憋着一股气要和你过不去。”
如果要对付那条死要面子的老蛇,根本用不着媚术这种高阶技巧。你只要学学易国师那套,板着脸对他爱搭不理的,他自然会对你感兴趣。
法渡忽然想到了虞天说过的话,顿时忍俊不禁。
小白还真就喜欢这种调调,所以他越是回避越是逃离,小白反而会离他越来越近。
“你笑什么?”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调动起了莫大的勇气,“本君不要千年修为,亦不再渴求修身为神,你可愿随我背离佛门从此还俗?”
小白就是这么直白,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无须理由更不需要回报。
法渡望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小白直瞪着眼睛,或许他这辈子也从未听过什么不合心的话,结果到了法渡这里又是闭门羹又是扫地出门,最后居然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不止是他有生之年的奇耻大辱,甚至对他后面的蛇生也是抹不去的阴影。
“我这一生从未真正皈依佛门,又何来的还俗之说。”法渡淡然笑道,“我不需要你改变自己,就如今时今日这般,永远都只做最真实的自己。”
“那……你就是同意了?”小白这一生听过各式各样的表白和花样翻新的追求,却从没见过法渡这样的人。每当他靠近,法渡便会远离一些,每当他退缩,法渡却又如此鲜明的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小白发懵的表情,那些已经沉淀了太久的思念和被压抑在心底的寂寞瞬间化成了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海潮,法渡忽然把他抱紧:“我因你而来,也只因有你……我才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因为……我?”小白并不明白法渡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眼前这个和尚那么冰冷的出现在他的生活之外,却如同烈酒一般燃烧了他的灵魂。
法渡的手指微微发颤,那是在成神之后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怀里揣着的血舍利发出惊人的热量,搏动的速度与他的心跳彻底契合在一起,仿佛是他的第二颗心脏。
“虽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但是……”小白的表情就像是喝醉了酒,忽然间开口:“你再亲我一下吧。”
法渡愕然。
“刚才懵了,没觉出味道。”
法渡:……
因为以极小的损耗便平息了叛乱,国师的威名在一夕之间声震四野,原先妖僧的传言逐渐淡了,一些神乎其神的传言逐渐尘嚣甚上,把法渡吹捧成了人间真神。无论是真是假,民众之间的舆论都在一夕之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动荡的王朝似乎的忽然之间平静下来,然而表面上看起来越是平静实际上却更令人不安。
窗外月明星稀,婆娑的叶影层叠出诡怪莫名的形状。
法渡缓缓放下念珠:“你为何总是要从窗户进来?”
云虎倚靠在窗棂上轻声答道:“走正门要面对的繁文缛节太多,我没有白夜那样的耐性。况且我也并不想再一次被贴在墙上。”
法渡微微一笑:“有话进来再说吧。”
云虎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挪窝:“算了,毕竟你的性子时好时坏,我也不肯定你会不会忽然动手,还是防着你一点比较好。”
“你还是下来吧。”法渡在黑暗里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我这里刚来了一批好茶。”
云虎迟疑了一阵,到底还是翻身落到了桌子对面。
“请。”
其时云虎并没有看到法渡烧水烹茶,推到面前的茶水却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