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还是低估了崇祯皇帝敏感的内心,别人不知道大明会不会亡,崇祯皇帝自己还不清楚大明糜烂到什么地步了么?
朱由检轻轻笑着,他当初可没少给朱慈烺使绊子。当然,他今日也不是来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情的。朱由检没有继续说虚的,直接道:“为父打算出宫逛逛。”
“父皇……”朱慈烺还未继续说就被朱由检打断了话头。
“听为父把话说完。”朱由检沉吟了稍许,道:“为父听闻极东之地有一新大陆,打算组织一场远航前往探险,呆在宫里不便的地方太多了。”
显然,朱由检说的就是北美大陆了。
至于太上皇出宫,朱慈烺也完全放心。事实上,这是很有旧例的。朱慈烺之前的宗藩改革,大头就是说服皇室们开枝散叶,不要再拘束于内陆。同时,朱慈烺又用一连串不要钱的优惠政策,让这些人可以走出封地,融入社会,而不是依靠着政治特权当寄生虫。
比如楚王朱斐然,眼下就跟着恒信商行做起了生意,已然是湖广米业。后来朱慈烺率军平叛李自成的时候,在大同的代王亦是颇为配合。
当时在河南的周王朱恭枵就亲自游说代王,放弃田产,保留王爵,投资海外贸易与殖民。
毕竟,远征公司这个带有浓郁军方与皇室背景的公司此刻已经开发了朝鲜、日本航线,赚的盆盈钵满,结果颇为喜人。
如此一来,帝国得以收回宗室们的特权与田产。老实说,明末的宗室吃相是非常之难看的。眼见宗室被迁走,不仅是百姓,就是地方士绅官员都拍手称快。如周王朱恭枵这样的贤王实在是屈指可数。
总之,朱慈烺的宗藩改革推行以后,皇室的颜面与声望是大为改善。同样,宗室们也获得了一条新的发展路子:朝着海外开发。
要知道,比起在国内当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到国外去开发那可真是货真价实的真王爷了。
比如远征公司就有权自行组织军队,任命地方管理人员,甚至对不服王化的土邦开战。权力实在诱人。收益更是远高于在国内守着田产度日。
这般想了想,朱慈烺就很是大方地道:“儿臣听闻弗朗机就是从那处大陆而来,父皇可以从此着手,儿臣再安排龙江船厂给父皇协助优先打造船只。另外,恒信商行可以为此赞助白银五十万两。待父皇若是往后设立殖民公司,恒信也会投资入股。”朱慈烺挥手之间五十万两赞助给出,听得朱由检一阵眼皮跳。其余优惠政策便利,一样也是手笔大的惊人。
太上皇当然是不缺钱的,国库每年拨付的钱粮就是不少。
但维持日常开支和海外探险可是两种情况。眼下朱慈烺一出手就是五十万两,那自然是格外足够的。
朱慈烺这样的手笔,却是让朱由检心中感慨不已。
“孩子长大了。”朱由检喃喃着,颇为感慨:“这笔钱足够了。之前我听闻日本人几番寻求中日通商不得,眼下我组织船队远航,也会先养几艘船往来瀛洲,培养足够的人手,赚取为往后经费。至于殖民公司,为父却是还未知晓如何个境况,琢磨着模样出来再开张罢。”
“父皇英明。”朱慈烺拍了个马匹。
朱由检拍拍手,与朱慈烺说起了其他的闲话。
说到海外开拓之上,朱慈烺尤其话唠,两人谈得兴起,话题也一下子有些守不住。忽然间,朱慈烺脱口而出道:“等儿臣也去了瀛洲,倒是不知道会是个如何光景呢?”
朱由检本是兴头之上,一时间还没听出什么,待感觉哪里不对,一回味之下,不由道:“烺儿……你打算去日本国?”
大明也是有一个“营州”的。朱由检还希望自己没有听错。
朱慈烺露了馅,却是不得不老实道:“儿臣……是打算去一趟海外。这海外战略,不亲手操盘,在后头干看着,实在不过瘾。”
“过瘾过瘾,你可是皇帝呀!这几日宫中政务堆积如山是如何情况,那才过去了几天,你这就忘了?”朱由检太明白皇帝有多累了,跑出去御驾亲征已经堆积了那么多政务。要是跑出去日本,那国内还不得闹翻天?
在朱由检看来,这实在是典型的因小失大。
朱慈烺轻声解释道:“海外战略委实重要。”
“那也得先将国内摆平!”朱由检沉声道。
“是。儿臣受教……不过儿臣,也的确想要解决这一个千年死结了。”朱慈烺轻声着道。
这下子,反倒是让朱由检目光一沉,听出不对味了。
显然,朱慈烺要从根子里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这些问题得如何解决?
放权是好事,但被人篡权了,那就是祸事了。
“烺儿……不要冲动,我明白你天资卓绝。可有些事情,急不得。况且,若因一点私好,害万家涂炭,取舍如何,我相信肯定明白的。”朱由检言真意切。
“一路哭,不如一家哭的道理,孩儿明白。”朱慈烺安抚着激动的朱由检,眼见朱由检态度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又道:“孩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孩儿也正是因为明白,这才想要做出一些改变,不独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我中华万世基业。旁的不提,孩儿想问,父皇以为,儿臣的权力,来源于哪里?皇帝的权力来源于哪里?如何……才能让权位稳固?”
“权力的来源?”朱由检敏锐地感觉到了这是一个格外宏大的命题,他看着朱慈烺,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