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大师心知以御泠堂隐忍六十年的筹谋计划,既然一意以棋相赌,必是难以推诿。料想纵是御泠堂暗中培养出了什么棋坛鬼才,自己以这些天方才领悟的弈天诀心法相抗至少应不会输与他。何况六十年前一战本门二十精英弟子几乎损伤殆尽,若能兵不血刃胜得此战确也最好不过,当下沉吟片刻,爽然道:“也罢。既然御泠堂一心以棋相赌,我四大家族自也不会令尔等失望。老夫虽是久不涉江湖,一身棋艺却还未曾丢下,却不知御泠堂会派何人出战?”
青霜令使欠身一躬:“便由晚辈来讨教前辈的奇着妙手吧。”
四大家族众人皆对愚大师的棋力极有信心,先前只是拿不准对方因何舍长取短所以才反对争棋,此刻见愚大师如此说,俱是没有异议。
花嗅香道:“既然如此,双方便分别执先,每方每局各限时二个时辰,先赢三局者为胜,不知青霜令使意下如何?”他向来多智,怕一局定胜负或有侥幸,而愚大师毕竟年长,下多了也恐精力不济,所以如此说。
青霜令使微一抬手,眼中精光闪烁:“若是平日下棋玩乐,晚辈自当奉陪。可这一场赌战么,嘿嘿,只怕双方都没有能力再来一局。”
愚大师听出青霜令使话中有因,却故意不问他缘故,淡然道:“若是和棋又当如何?”
“这以棋相赌既然是晚辈的提议,自然应该奉上些彩头。”青霜令使耸耸肩,双方一摊:“若是和了晚辈便当场认负,我御泠堂亦会等六十年后再重出江湖!”
众人心中一惊,看他神态如此轻松地口出大言,难道真有十足地把握胜这一局么?
愚大师哈哈大笑:“你既然有如此把握,老夫亦不与你客气。这就命人取来棋具,便在离望崖前请教青霜令使的高招。”
“何须麻烦前辈,晚辈自会令手下备好棋具。”青霜令使一挥手,四名御泠堂弟子整齐划一地从相望崖上一跃而下。两人沿着离望崖下的空地来回疾奔,一边走一边从手中挥洒出****;另两人却是拳打足踢,将空地中的乱石尽皆搬移开……但见那撒粉两人兔起鹘落般脚不沾尘,数百步的距离瞬息即过,一身轻功实已臻化境;而移石两人出掌踢腿间不闻半点风声,却是劲道十足,几块足有数百斤的大石亦被举重若轻地挪走,显是武功超卓。
众人不解其意。景成像、花嗅香、水柔梳、物天成、莫敛锋等人眼力高明,已看出这四人的武功均可算是江湖一流,比之自己亦仅仅略逊半分。若御泠堂带来的这二十人皆有如此身手,与四大家族的二十精英弟子实有一场好胜负。
愚大师更是暗暗心惊,看来御泠堂这些年亦是暗中培植了不少高手,足有与四大家族一拼的实力。可为何仍要舍易取难,非要订下这赌棋之局?自己到现在仍看不出青霜令使的意图,但若说他真能在棋枰上胜过自己,却实是难以相信。
众人身在高处,不多时已看出端倪。御泠堂四名弟子竟在离望峰下那片阔达数百步的空地上画出了一个大棋盘。
那棋盘纵横数十丈,每格间均有五六步宽,若不是由高处望去,实难发现这看似横七竖八撒下的****竟是拼凑成一方棋盘。由此已可见御泠堂定是经过精心准备,那撒粉两人若不是经过专门的训练,断不能于半炷香的时间便画出这大棋盘来。
诸人面面相觑,浑不知青霜令使意欲如何?用这么大的棋盘来下棋,只怕纵不绝后,亦是空前了。水柔清不由想到与小弦在须闲号的赌棋一事,若是小弦来此看到这般情景,不知会发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感叹……“前辈准备好了么?”青霜令使漠然的声音中透出一股寒冽杀气:“只希望这一局能下出千古名谱,不然岂不辜负了这割山为界,划地为枰的豪情慨志!”
愚大师大笑:“好一个割山为界,划地为枰!不过只有棋枰尚嫌不足,御泠堂想必也早就准备好了棋子。”
青霜令使不语,再一挥手。余下十六名御泠堂弟子跃下相望峰,抱起散落于地各种形状的岩石,擎着手中兵刃一阵敲击凿打。此刻已可看出这十余人皆是身怀惊人武功,坚硬的岩石在他们手中如同豆腐般轻软脆嫩,兵刃到处石屑飞溅。过不多时人人手中只余一方半尺余厚、径达三尺的圆形大石。
众人看得又是心悸又是好笑:这里每一位御泠堂弟子都足可谓是独当一面的高手,十六人齐集于此已是大不容易,偏偏做得还是开山凿石的事情,只怕由古至今,再也没有人能见到这般匪夷所思的情景。
此刻自然谁都明白必是以此大石为棋子。莫敛锋叹道:“也亏得这青霜令使能想出这异想天开的法子,不过看御泠堂弟子如此耗费体力凿石为棋,只怕还另有一层显示其实力的原因吧。”
水柔清喃喃道:“这么大的棋子如何移动?总不能下一步棋就令一个人去搬动吧。”
景成像隐已猜知青霜令使的意思:“依我所想,只怕要以人负子而行于枰中……”
“御泠堂果是有备而来。”物天成低低一叹:“他们自是早已演练好,这一场拼斗比得本不是棋,而是阵法!”
水柔清惊呼一声:“原来最终还是要比武的。”
水柔梳平日波澜不惊的容颜亦是有了一丝扰动:“这绝不仅仅是比武那么简单,还要以棋路为限……”
众人静默。如果依着下棋的规矩,己方一子投入敌阵中本是寻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