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四大家族与御泠堂在天后面前共立赌约,一方败北六十年间绝不插手江湖诸事。”愚大师冷笑:“老夫却听说不久前贵堂炎日旗红尘使已将擒天堡闹了一个天翻地覆,已是大违双方的约定。如今连御泠堂主都不亲自出战,看来已是打定主意弃信毁诺了吧……”
青霜令使故作惊奇:“前辈既然闭关多年,如何又知道这些事情?”
愚大师低哼一声:“御泠堂自以为能封住天下人的嘴么?”
青霜令使仍是不急不忙:“前辈千万莫信这些江湖流言。焉知不是有人故意冒充红尘使想出此计策嫁祸御泠堂?”
景成像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以御泠堂含毗必报赶尽杀绝的手段,谁敢冒充红尘使?”
“景兄此言差矣。红尘使明明好端端留守堂中,你却非要说他大闹擒天堡,不知可有人证与物证?”青霜令使轻吁一口气,悠悠道:“或是你四大家族自知赌战胜望不大,索性先挑起争执,日后也好有毁诺弃约的借口。若说含毗必报确是御泠堂的一贯风格,但这赶尽杀绝四个字么,怕才是景兄目前的心思吧……”他虽是信口雌黄,但这般强辨却也颇合情理,景成像忠厚之士,更不愿与对手徒争口舌之利,一时也想不出应该如何反驳,只得不语。
愚大师心头暗惊,这个青霜令使反应快捷,能言善辩,于闲谈言笑中暗露锋芒,当是一大劲敌。口中嘲然道:“看你巧舌如簧,却不知有几分把握胜得这一战?”
“那要看前辈是否顾惜声名了。”青霜令使嘿嘿一笑:“若是前辈以大欺小,晚辈原先的八九分把握便只剩五六分了……”
愚大师冷然道:“以御冷堂的情报怎会不知老夫尚在人世?经这二百余年的一挫再挫,却不知御泠堂还剩下些什么本事?”
青霜令使怪声怪气地笑道:“隔一会前辈自然会知道御泠堂的本事。”
小弦再也受不了这青霜令使的阴阳怪气,忍不住对愚大师叫道:“爷爷不要低估了他们,御泠堂至少还有一样本事:大言不惭。”
青霜令使口中啧啧有声:“四大家族果然能人辈出,这等场面也轮得到小孩子说话。”
小弦不忿:“你在愚大师面前不也是个小孩子?”
愚大师哈哈大笑:“正是正是。”拍拍小弦的头以示赞许。
青霜令使也不动怒:“既然如此,便请前辈袖手旁观,让我等与景兄放手一搏,免得让世人说四大家族以大欺小。”看来他说到底就想激得愚大师不出手。
“老夫才不与你这后辈许多废话。”愚大师咄然大喝:“除魔卫道乃我辈本色,自是当仁不让担起一肩道义,岂能让尔等阴谋得逞。” 又对洞外扬声道:“成像进来吧,老夫闭关五十年等得便是这一天,定会担当起本门重任,与御泠堂奋力一搏!”
二十余人鱼贯而入,领头一人正是点睛阁主景成像。他显是早知小弦的下落,虽见小弦与愚大师坐在石桌旁对弈,面上却丝毫不见动容,只是有一线几不可察的疚色从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长揖到地:“点睛阁十七代阁主景成像见过物师伯。”
小弦细细看去,除了领头的景成像,四大家族一共还来了二十人。花嗅香、水柔梳、物天成、莫敛锋等人均在其中,其余想来俱是行道大会中挑选出的精英弟子,有几名纤弱女子应是温柔乡的高手,水柔清亦赫然在内,花想容却不在其中。
所有人的面上俱是一派凝重之色,只有水柔清见到小弦略微一笑。
愚大师一改平日慈和,面色肃穆,沉声提气道:“四大家族二十人已定,御泠堂订下什么赌约不妨划下道来?”
青霜令使漠然道:“既然如此,便请诸位移步离望崖与我御泠堂殊死一战。”言罢再无声响。
愚大师环视众人:“此次虽没有昊空门人做公证,我等亦莫给御泠堂留下以多欺少的借口,仍是以二十人出战……”目光在四大家族众弟子间转来转去,似要挑出二人留下。
小弦心想自己可算是昊空门传人,自是大有理由去看这一场百年难遇的赌战,急道:“我……”才吐出一个字,已被物天成一指点在胸间,顿时昏倒在地。花嗅香、水柔梳与莫敛锋本是不满景成像废小弦武功之事,但大敌当前不愿先起争执,均是暗叹一声。
水柔清不明其中缘由,惊呼一声,正要开口发问,却被父亲以目止住。
景成像欲要对愚大师解释,愚大师将手一摆,长叹一声:“这孩子竟能与老夫棋逢对手,可谓天分极高,也无需太过为难他。待与御泠堂了结此事后,若老夫还能留得一条性命,自会将他留在此地。”景成像本也不知应该如何处置小弦,听愚大师如此说,只得点头应承。
愚大师用手一指水柔清与另一个点睛阁弟子:“你二人留下看着这孩子,其余人和我去离望崖。”他眼力高明,早看出四大家族众人中以水柔清与那点睛阁弟子武功最弱。
水柔清虽是甚怕这个从未朝过面的愚大师,却仍是大声道:“我要陪着爹爹。”
愚大师眼睛一瞪:“你当是小孩子玩耍么?”
水柔清咬唇不语,面上却是一份刚毅之色。行道大会本未选中她,莫敛锋也不愿她涉险,但谁也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