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弦傻乎乎地道:“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是说不出来。愚爷爷你到底悟出了什么?”
愚大师一把抱起小弦,重重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哈哈大笑起来:“你武功几乎没有根基,正好不必循规蹈矩让传统武道束缚了思路,习得这大大不合常情的武学至理。唔,此理得于蔷薇谱,不若就叫蔷薇诀。以你的聪明与悟性,一个月的时间便足以学会,日后必可笑傲天下……”
小弦微微一愣:“你是说我不可能再学会上乘武功了么?”
愚大师语塞:“内功你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修习了,但这份慧知灼识却可以传于你,日后只要你再找个资质绝佳的传人,必会在武林中开宗立派,成为人人敬仰的一代宗师……”
小弦一听自己终是与武学无缘,报得一线希望重又落空。心头失落,对武学再无半点兴趣,咬着嘴唇愤声道:“我不学,你自个去找资质绝佳的传人吧。”
愚大师奇道:“这等机遇常人梦寐以求,你又为何不要?”立时明白了小弦的郁郁心结,不由也替他难过:“你的武功因我四大家族而废,这也算是一些补偿。何况老夫能有这份领悟亦全靠你无心之语……唉,也罢,你若不学便让它随着老夫葬于这荒山野岭吧。”
小弦心中一动:听愚大师的口气这份武学上的领悟必是非同小可,自己不若先学下后再教给林青,只要暗器王能打败四大家族的少主明将军,也算是帮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不过若是愚大师将此诀又传给明将军可是大大不妙。
想到这里,脸上还故意显出不情愿的样子:“那你答应我不许再教给其他人。”
愚大师哪里想得到小弦脑中转的是什么念头,随口道:“好,老夫答应只传你一人,好让你日后便是独一无二的蔷薇诀开山祖师。”
小弦倒未起过这念头,闻言喜上眉梢:“好呀好呀,我就要做独一无二的。愚爷爷你快发下重誓只传我一人。”
愚大师心情极好,哈哈大笑:“好,老夫立誓这蔷薇诀只传……唔,你大名叫什么?”
小弦一挺胸:“杨……不,许惊弦!”又跳起来道:“蔷薇诀这名字我不喜欢,软绵绵的哪有半点做开山祖师的派头,不如换一个有气派的名字……嗯,我想想。”
愚大师见小弦天真烂漫,为了一个名字也是这般认真,更在心里爱极了他:“昔日宋祖与陈抟老祖棋争天下,可见这博弈之道亦能争霸天下,不若就叫弈天诀吧。”
小弦拍手大笑:“哇,这名字气派十足,我好喜欢!”
“好!”愚大师一本正经重又道:“老夫立誓此弈天诀只传许惊弦一人,若违此誓,管教老夫不得好死!”
小弦连忙吐几口唾沫:“什么不得好死多难听呀,你若违誓就罚你来生变个青儿一样的大猴子吧。”
二人对视一眼捧腹大笑,指着青儿笑得合不拢嘴。青儿被二人笑得莫名其妙,见主人开心,连忙又翻了好几个跟斗。
如此一连数天,小弦便跟着愚大师学习这弈天诀。
这弈天诀道理看似繁复实则简单,说到底便是将后发制人之道发挥至极致,而最关键处便是要从棋路中参得那份顿悟。
于是二人闲来便坐于枰间对弈。愚大师棋力较之小弦的启蒙老师段成何止高了数倍,小弦使出浑身解数也难求一胜。但他独具慧心,索性用从棋中掌握的弈天诀再反用于棋中,不求取胜唯求和局,愚大师倒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偶有疏忽时还险些要败在小弦手上。
英雄冢的武功原就是由棋入武,愚大师身兼二长,再将弈天诀与自身武学一一印证,更是大有所得。他亦毫不藏私,将这份“致虚极、守静笃”的道理细细讲给小弦听。
小弦一心要做那弈天诀的“开山祖师”,倒是学得十分专心。他武学根基实是太浅,按理说原是根本不可能听懂这武学中高深的理论,但也幸好他并未接触过太多的武学道理,对这大违武学常规的弈天诀却是没有本能上的排斥,稍遇阻滞,便以棋理与《天命宝典》相互佐证,倒也能领悟小半。加上他记忆极好,无法理解的便先强行记在脑中,留待日后再慢慢消化。
二人以棋悟道,再由道入棋,皆是乐此不疲。
愚大师闭关多年,本已修至不沾尘世的澄明心性,这才返璞归真裸身而居。与小弦相处多日后感情日增,反是有了挂碍,尘心渐起,复又让青儿去前山拿来衣衫,打扮起来倒也颇有道骨仙风。
鹤发老人与垂髫童子每日谈弈谷中,浑不知时光如电……匆匆间便过了大半月,二人俱是对此弈天诀大有领悟。
愚大师由棋及武,这近百年大半辈子光景皆可谓是浸淫于胜负中。而弈天诀却讲究不战屈人的中庸之道,大违他平生心念,反是不如小弦掌握得快;而小弦起步虽迟,提高的幅度亦更大,不但弈天诀渐已得心应手;更是棋力飞涨,纵是面对愚大师这样的宇内国手,虽尚不能贸然言胜,却足可有一拼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