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弦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趁势道:“那我叫你花兄可好?”
花嗅香一愣,随即将口附在小弦耳边,神神秘秘地道:“只有我两人时倒不打紧,若有别人在场你可得给我留些面子。[]【800】”
小弦万万料不到他会应允,摇头失笑:“不好不好,这样容姐姐下次见我岂不该叫我叔叔了?真真是全乱了套。我看我还是勉强吃些亏,唤你一声花叔叔吧。”
“勉强吃些亏?!” 花嗅香瞪大眼睛,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小弦浑不解这四大家族中如此重要的二人为何会来找上自己,心中藏着百般疑问,偏偏这翩跹楼主不急不忙,只顾东拉西扯,一时倒真拿这个“长辈”没有办法。
西天蓦然一黯,夕阳已落下。
小弦渐渐看不清楚花嗅香的面目,唯见那如孤峰独耸的鼻梁下一方浓暗的阴影。
花嗅香终于止住了笑,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小弦一语不发。
小弦被他盯得左右不自在,不知刚才还嬉笑怒骂像个孩子似的花嗅香何以一下子像变了个人。刚想说话,却觉得对方眼中精光一闪,触体灼然生疼,心头就是莫名地一颤,咬住嘴唇不敢开口。
花嗅香沉吟良久,方才缓缓道:“水乡主先以‘绕梁余韵’诱你来此,在你昏睡时又以‘素心谱’试图化去你心头戾气,日后有天你自当会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小弦本还想讥笑他自己为何又称水柔梳为“水乡主”,但听花嗅香语气郑重,更有那一道几可刺透人心的目光,终于不敢太过放肆,乖乖应了一声。心中却不明白他语中所指的苦心是什么?自己的伤势不是已被景成像治好了么?如何还会有什么戾气?
花嗅香见小弦欲言又止,抬手截住他的话:“今日我来此,只为对你说几个故事。你能领悟多少、日后何去何从,便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小弦更是摸不到半分头脑,先有莫敛锋给他讲述一番,再有水柔梳引他来到此处,现在花嗅香又要给自己讲故事。自己一个小孩子为何一日之内得四大家族中这些重要人物的如此看重?实在是搞不明白。
好在小弦生性随遇而安,倒也不为此伤神,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你说吧。”
花嗅香斜靠在树上一动不动,却再没有那份懒洋洋的神态,目光仍是紧紧盯着小弦,只是不再那么灼人。
“昔有高僧住于高山,每日肩二桶往来于山下挑水浇园。桶裂及腰,山路崎岖,每次仅半桶而归,旁人均惑而不解,问其何不修桶挑水,以免于徒劳?”花嗅香的语气一转为凝重,再不似初见时的佻然:“你猜这个高僧如何回答?”
小弦心中想出了好几种解释:或是高僧勤于练武,或是无聊打发时间……但见花嗅香目光闪烁,料想必是有非常答案,当下摇摇头,不敢轻易作答。
花嗅香道:“高僧指着山路上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道:若非如此,怎有沿路花开?所以我浇得不仅是园,亦有这些花。”
小弦只觉得花嗅香语中大有禅意,心中隐有所悟,却不知如何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花嗅香看着小弦凝神思索,满意一笑:“我听容儿说起你与水家十九姑娘下棋的事,不妨再对你说一个棋的故事。”
“原来水柔清在温柔乡中排行十九呀!”小弦脱口道:“嗯,温柔乡主水柔梳亦是“柔”字辈,看来她的辈分倒是不低……”
花嗅香似有些恼怒:“你若是想听故事就别打岔,若是要去找她就莫听故事。”
小弦暗中吐吐舌头,赧然道:“我听你说故事,保证再也不打岔了。”也不知为何,本还在想那高僧的故事,乍一听到水柔清的消息立时便有些忘乎所以。此刻听花嗅香如此说,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有人怕闹,迁居于荒山,果然夜夜寂然无声,一觉睡到天明。不料过了一个月,每晚却总能听到有二人在下棋,那下棋二人虽从不交谈,但每一手棋子拍于木盘上皆是怦怦有声,吵得他再也睡不着。他本想呵斥,转念一想这等荒山野岭中如何会有二人下棋,莫不是山精鬼魅?心中害怕,不敢多说。时日久了,渐渐习惯了那颇有节奏的棋声,倒亦可安然入眠。如此又过了数月,有一日此人大醉而归,半夜酒醒,忽觉棋声扰人,借着尚未散去的酒力,放声大骂起来。棋声蓦然而止,以后再不可闻。只不过……”说到这里,花嗅香呵呵一笑:“只不过这之后他夜夜惦念着那一声声棋子敲盘的声音,反倒是再也睡不着了。”
“哈哈哈哈。”小弦听得津津有味,初时尚以为是什么神怪故事,谁知却会是如此滑稽的结局,忍不住大笑起来。
花嗅香一本正经地问:“你可听懂了么?不妨说说你笑什么?”
小弦一时语塞,呆呆地道:“我觉得那两个鬼倒是挺可爱的,胆子那么小,听人一声大喝就吓跑了。”
花嗅香一愣,似是自言自语地道:“谁说你有慧根?我看仍不过是一个笨小子嘛。”
小弦脸一红,隐隐捕到一线寓意,似有所悟。
花嗅香也不解释:“你既然喜欢鬼,我便再给你讲个鬼故事。”
小弦已知这看似游戏风尘实则胸中大有玄机的翩跹楼主必是在借机点化自己,缓缓点头,倒不似刚才那么兴奋,反是多了一份专注。
花嗅香又讲道:“一人被仇家陷害丧命,一缕幽魂飘至奈何桥。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