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十余步外,宁徊风那尖细如针的笑声便扎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暗器王与虫大师大驾光临,令困龙山庄蓬荜增辉,宁某有失远迎,两位大量,尚请恕罪。”
虫大师听宁徊风如此明目张胆地提及自己的名字,心中微惊。鬼失惊想必在庄中,而自己与鬼失惊的过节江湖上无人不晓,宁徊风既然毫不隐讳,莫非真是有意与己方大干一场么?
林青拱手一礼:“宁兄客气了,本该是我们早来拜访,只是一时不得空暇。何况宁兄身居擒天堡要职,日理万机,何敢冒昧求见?”他淡然一笑:“林某是嗜武之人,久闻龙堡主的还梦笔法惊傲武林,早欲一见,今日得闻龙堡主亦来了此处,一时心痒便做个不速之客,却不料引得宁先生放下手边要事出庄相迎,真是不敢当。”他这番话表面平和,内里却是言辞锋利,摆明自己只是听说龙判官来了才贸然到访,暗示宁徊风尚不值暗器王亲身前来一见。
宁徊风似是料不到林青如此不给面子,呆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林兄言重了,我虽事务繁忙,但若知道暗器王要来怎敢怠慢。别说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纵是深更半夜亦会倒屣相迎。”此话一出,连林青都把不准宁徊风是否知道自己前晚夜探擒天堡涪陵分舵一事了。
却听宁徊风身边一人哈哈大笑:“老夫能在川东立足,全靠江湖朋友赏得几分薄面,所谓惊傲武林云云实在愧不敢当,得暗器王如此谬赞,岂不让老夫汗颜。”
林青与虫大师齐齐吃了一惊,听此人的语气分明便是龙判官,不由抬眼望去。但见那人浓眉锐目,方口阔鼻,一张脸上虬髯密结,看不出多大年龄,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林青长身一躬:“想不到龙堡主亲来迎接,适才林某一番胡言多有得罪。”心中却暗暗怪责自己刚才只顾看宁徊风,竟然没有注意同来之人。
虫大师亦是大笑:“龙堡主太谦了,若是仅靠几分薄面便能撑起擒天堡这份大业,我早就改行去广结良朋了。”他嘴上客气,心中却是另一层想法。要知虫大师身为白道杀手之王,最是精于潜形匿迹之术,一听这人便是龙判官,首先想到的就是此人能在自己与林青的眼光下隐去锋芒,这份藏锋敛锷的功夫才是叫人吃惊。
龙判官听虫大师如此说,乐得满面的虬髯都在抖动,嘴上却仍谦道:“龙某一介武夫,怎敢与智勇双全的暗器王与虫大师相提并论……”
宁徊风一抬手:“林兄虫兄与二位姑娘既然来了,这便请于厅中一叙。”
林青单刀直入:“今天不是擒天堡与京师人马商议结盟的日子么?我们这一入庄岂不打扰了龙兄与宁兄的大事。”这亦是他与虫大师暗中商量的计策,开门见扇地直接询问,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林兄好灵通的消息。”宁徊风早有所料般哈哈一笑,又故作神秘地对林青放低声音道:“实不相瞒,结盟一事让我与龙堡主均左右为难、大伤脑筋。泰亲王与太子哪一派我们都惹不起,苦思无策下,便想要借助林兄给我们出出主意……”
水柔清鼻子一翘,哼了一声,抢着道:“宁先生想让暗器王出主意明说就是,又何必下一道战书?”
“水姑娘有所不知,我深知诸位要事在身,开口相邀只恐被拒绝,这才冒昧给林兄下一道战书,目的其实便只是为了请得诸位大驾。” 宁徊风脸色不变,侃侃而谈,似是一点也不为水柔清的话所动,又含笑望着小弦:“此子与林兄大有渊源,我若是有胆子与你们为敌,倒还不如把他扣为人质,又何必交还给你们?这孩子与其说是战书,倒不若说是擒天堡给暗器王奉上的一份请柬。”
虫大师抚掌大笑:“是极是极。宁兄冒着被暗器王误会的风险,费了那么大的心神方制下这封请柬,连我这一向不闻世事的人亦要为宁兄的良苦用心鼓掌叫好了。”
宁徊风眼光闪烁,口中大笑:“江湖人称虫大师最厉害的不是那杀人无形的身手、名为窃魂影的绝招,而是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宁某素来亦好舌辨,倒要好好请教一下。”他举手做个请的姿势:“来来来,这便请诸位入庄。林兄莫怪我用些手段将你请来,说来亦是为了擒天堡,假若泰亲王与太子的人见到暗器王与虫大师亦是我擒天堡的座上嘉宾,谈判起来自是有利得多。”他果是善辩之士,几句话下来连消带打,便将自己给林青下战书之事轻轻揭过。
林青听宁徊风绝口不提将军府与鬼失惊,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此人太难以捉摸,相比之下说服龙判官应该要容易得多。当下淡然一笑:“宁兄何必妄自菲薄。以擒天堡在川东的威势,何需要我等前来以壮声色。至于谈判一事,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京师势力再大,终难动摇擒天堡在蜀地数十年的根基,更无需看京师各派的眼色。你既然要听我的意见,我倒是以为擒天堡大可不必理会结盟与否,毕竟此地离京太远,若是与其中一派结盟,擒天堡未必能得什么好处,到是江湖上人多嘴杂,众口铄金,落下了奉媚的口实,反会让人把擒天堡看低了。是以应该何去何从,龙堡主与宁兄真要三思而行!”他这番话虽是看着宁徊风讲,但确是故意说给龙判官听。
虫大师见宁徊风与龙判官互望一眼,似是意动,笑道:“此言有理。不过想必此事龙堡主与宁先生早有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