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把全船的人都杀了,不然我爹爹必会找到你。”
“唉,既然敢杀你,多杀几个又算什么?”
风越宗愕然:“你杀那么多人就不怕报应?既然如此,你杀我便罢了,何必多伤人命?我下令让他们绝不给爹爹泄露你的身份就是了。”
“嘿嘿,我不怕报应,你却是不怕死。”
“我本就快死了,怕不怕原无分别。”
“你放心,我只是开玩笑,岂会真的害你?”
“我知道,你若真想害我,又怎么会告诉我,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许惊弦报上姓名,又陪风越宗说了一会话,看他虽是毒力发作,精神萎靡,却也并无大碍,这才去在底舱中找到沈千千,解开她的穴道。
原来风越宗多年未离沧浪岛,此次入中原就是为了寻找沈千千。但沈千千行踪不定,他又缺少江湖经验,辗转数月徒劳无功,只好守在海边落花宫行船处,却恰好沈千千前去打探去沧浪岛的路线,与他撞个正着。
风越宗不料沈千千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心已有所属,你我的婚约取消。”他万万没想到朝思暮想的未婚妻竟会如此,一时气恼不过,当即出手,将沈千千与一众船员制住。又见许惊弦与沈千千同行,自是想当然以为他就是沈千千的“意中人”。
许惊弦原以为按沈千千落花宫大小姐的脾气,定然咽不下这口气,风越宗必是多吃苦头,却不料沈千千见到风越宗毒力发作,着急起来,反倒催促那群黑衣人尽快赶到沧浪岛。又听她一口一句“疯子哥哥”地叫唤,这才知两人本是青梅竹马,沈千千对他虽无情意,却是当作兄长一般。那一句“打跑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也是戏谑多于怀恨,自己反倒变做了局外人。
也正是因为沈千千知道风越宗对她极好,颇为纵容,所以才敢任性地带着许惊弦去沧浪岛上闹事。
风越宗只是少年时见过沈千千两次,数年不见,昔日的小姑娘已出落得美丽高挑,不由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不时地痴痴偷望她一眼,旋即又转开头去,脸上微红。
听了他两人的一番话,许惊弦才知风越宗自幼就是体蕴剧毒,只有日夜不停修炼内力、并且隔不多久便需服用风念钟特制的解药方可压制。
正是因为时时刻刻都在与体内剧毒相斗,所以风越宗年纪虽只有二十出头,一身内功修为已是远超同龄之人。但随着内力增强,毒素反噬之力也越大,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
听沈千千说出“情敌”并非许惊弦,而是另有其人。风越宗微微一怔:“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让惊弦早些下船,不要去沧浪岛了。”
许惊弦笑道:“就算只是沈姑娘的朋友,也可以喝一杯喜酒啊。”
风越宗面有难色:“实不相瞒,家父近来心情不佳,经常迁怒于家仆。若知你并非千千的意中人,恐怕……这样,到了沧浪岛,就仍说千千中意于你。虽然欺骗家父有违孝道,但此事事关惊弦的性命,不可马虎。”
沈千千歉疚地望了许惊弦一眼:“我倒忘了这一点,那就委屈一下你了。不过江湖上许多人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碎空刀叶风,就怕瞒不过风伯伯。”
“这倒不怕,家父多年不出沧浪岛,除了明将军的生死,什么江湖传言也听不进去。若不是闻说明将军率军与乌槎国在西南开战,也根本不会放我离岛打探消息,这才顺便找千千回来成亲。”
“呸,谁要与你成亲……”
许惊弦越听越奇,按理说如果沈千千真的青睐自己,风念钟才应该有动杀机的理由,为何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这其中必还另有隐情。只是当着两人的面,却不好开口询问。
风越宗稍事休息后,精神渐复,他常年与体内毒性相博,已自然生出一股抗力,只要不运内功便无碍。
三人年纪相仿,又皆是性情中人,不多时便已熟悉起来,有说有笑。许惊弦本是不惯海船,但一路上听着沈、风二人解说海上各种奇景,也不觉气闷。偶有风暴来袭,反倒爬到桅杆最高处试炼胆略,风平浪静之时,遥望海天云际,视界开阔,胸臆舒畅,对叶莺与扶摇的思念亦稍淡了几分。
船行第三日午后,终于到达沧浪岛。
离岸尚有数里,已可见到一人于礁石上相候。许惊弦料想此人定是南风风念钟,但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唯见他于翻涌的潮浪之中端然不动,浑如石像,一头散乱的长发被海风吹拂而起,笔直如箭,恍惚中仿佛能听见旌旗招展的猎猎风声。
尚未谋面,沧浪岛主身上那一丝宗师气度已席卷而来。
船停上岸,风念钟并没有前来迎接,仍是远望着三人。许惊弦隐隐感应到一道冷冷的目光罩在自己身上,暗自苦笑,不知若他知晓自己是沈千千“意中人”的身份后,还会是什么态度?
风越宗带两人前去拜见风念钟。但见他身材十分高大,宽额高颧,浓眉阔口,相貌十分威武,但乱发虬髯纠结于一起,似是多日不曾打理。
六大邪道宗师之中,南风是许惊弦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想不到竟是如此不修边幅。但相较于明将军的威严并重、雪纷飞的雍容气势、水知寒的含蓄低调、历轻笙的森森鬼气、龙判官的沉稳犀利,他倒更像是一个漂泊多年、经历过辉煌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