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徊风!”许惊弦紧咬牙关,似乎要把这个名字狠狠吞入肚中:“我的心魔是什么?”
“仇恨就是你的心魔,它不但蒙蔽了你的智慧,更遮挡了你独一无二的直觉。所以在宜宾城头,尽管我不露声色地提醒了你关于丁先生的种种疑点,你却依然没有想到他就是宁徊风。”明将军轻轻一叹:“如果那时你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敌人,或许就是帮我补救错误的最后机会。遗憾的是,你我都没有做到真正的坦诚相见。”
许惊弦沉思,宜宾城头的一幕在心头重现。如果那时他看穿了宁徊风的伪装,必不会再为虎作伥,日后也不会盗取挑千仇的佛珠,事情的发展就全然两样了。一念之差,铸成大恨。
“你何时知道了我的身份?”
“比你想像得要早得多。在成都狮子楼上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了。”
许惊弦一怔:“是因为挑千仇的观察么?”狮子楼上,挑千仇一眼就看出了许惊弦对明将军心怀仇怨,却因他乍见“死而复生”的凭天行,忽略了挑千仇的话,方才侥幸逃过一劫。
明将军摇摇头:“尽管御泠堂内部已四分五裂,但在此之前表面上依然对我服庸。简歌身为副堂主,一直与我保有联系,他曾辗转托人送来情报,朝廷发兵南疆之际,要献给我一份大礼为贺……你虽然相貌大变,但你我既为同门,流转神功与《天命宝典》之间的始终有种神秘的感应,再加上简歌的话,我又怎么会想不出这份‘大礼’到底是什么……”
许惊弦浑身大震,不仅仅是因为明将军与简歌暗中联络,而是因为明将军如何也会把自己视做“大礼”?除非他真的相信自己就是他的克星!
明将军下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其实……刺明计划就是我先提出来的!”
许惊弦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将军继续道:“在我的设想中,以刺明计划为幌子,御泠堂做内应,即可一举平定泰亲王,扫平滇贵反叛势力……”
许惊弦脱口道:“下一步呢?便是你拥兵自立,反攻京师,最终登上皇位,得偿天后遗愿么?”
明将军淡淡道:“这是获得简歌等人支持的条件,我却未必会做。”
这不是虚言,以他威凌江湖的武功、调动天下兵马的权力,若想造反称帝,也不必等到今天。
“简歌早与非常道道主慕松臣早有勾结,由红尘使宁徊风化名丁先生,与非常道第一杀手‘活色’叶莺重入擒天堡,宁徊风故意击伤凭天行之事亦只是为了迷惑龙判官,暗中早已通知四大家族之首领景成像入京替天行治伤,等到大兵压境之时,御泠堂将与我里应外合,一举扫平泰亲王、乌槎国以及川滇境内的江湖势力……这就是第一套刺明计划的核心。”
“但你却未想到简歌另有图谋?真正的刺明计划已同时启动。”
“不!我并没有低估简歌不断膨胀的野心,我已察觉出在他的暗中谋划下,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假象。我当然不会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御泠堂身上,大军入川后,便刻意断了与宁徊风的联系,公平情况下行军布阵,我明宗越岂会将一干叛党放在眼里?但千仇中毒身死,确令我神智大乱,匆匆将尚未思考成熟的摘星行动付诸实施,这才真正掉入了简歌的圈套。原来他不但要助我杀了泰亲王,也要除掉我。”
“可是,就算你和泰亲王都死了,也轮不上简歌称王啊。”
“御泠堂一贯原则就是隐藏于幕后。简歌不必抛头露面,他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傀儡。”
许惊弦吸一口气,缓缓问道:“简歌与宁徊风送我从军的真正意图是什么?是想借你之手杀了我么?”其实横亘于他胸中的真正疑虑是:当刺明计划大功告成后,自己的生死已完全无关紧要,宁徊风为何还要迫陆定立下军令状?非要杀己而后快?
“以他们对我的了解,当然知道我不会杀你?但却要让我误以为你是来伺机行刺,从而忽略了你真正的作用。”
“我的作用是什么?”
“宜宾城头上,我故意给了你一个行刺的机会,但你却没有出手。从那时起,我在开始怀疑宁徊风目的的同时,也加重了对你的信任。而正是这份信任,造成了第二个错误。”
许惊弦恍然大悟:“焰天涯!”
明将军重重点头:“我相信封冰与君东临并没有参与刺明计划,但是他们保持中立的做法一定早就在简歌与宁徊风的算计之中。你亲自去过焰天涯,而我对本门《天命宝典》之效能从不怀疑,所以必定会信任你对封冰、君东临性格的判断,从而制订出摘星行动,落入荧惑城那个陷阱之中!”
环环相扣的阴谋,直到此刻方才水落石出。
明将军长叹一声:“最有可能觉察出阴谋的人,只有出身静尘斋的千仇。所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她。而在这件事上,我犯下了第三个、也是最不可原谅的错误!”
想到挑千仇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惜护之情,许惊弦几乎要告知明将军自己才是挑千仇之死的罪魁祸首!
明将军却摇摇手,制止了许惊弦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确定了你的身份,我当然知道唯有那只鹰儿才有机会从万军之中带走千仇的佛珠。人非草木,孰能无过?死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