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峡两壁笔直,峡深数里,狭窄仅容六、七人并行,朝廷大军不得不排成长蛇之阵,鱼贯而入,再加上随军押送的大批粮草辎重,战线拉得极长。
一位乌槎国战士在蒲吾王子耳边轻声道:“报告王子,据估计敌军已有三千人马深入峡谷,前军离峡谷出口还有三里,请求出击。”
蒲吾王子目光停在尚未入谷的帅旗上:“再等等,我不想放过明宗越。”
然而,大军忽然停了下来,数匹快马由帅旗处急驰而出,手舞彩旗直往前军飞去。随即大军转而后退,看来已然发觉中伏。
蒲吾王子岂会错失良机,巨掌一挥,冷喝道:“出击!”
只听到轰隆隆几声巨响,几方重达千吨的大石由谷口高处落下,直直塞入狭窄的谷道中,将退路封死。数万乌槎国士兵忽由山顶上现身,万箭齐发,喊杀声直冲云霄。
谷中顿时人喊马嘶,数千士兵乱做一团,自相践踏。许多士卒们还来不及见到敌人的影子,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人被惊马踩倒,或被翻倒的粮车压住,部分战士们躲入山洞与马车背后,引弓搭箭往山顶上射去,但峡谷太高,箭支射至中途便纷纷坠地。而乌槎国士兵则是居高临下,开始了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几排火箭连续射下,战旗、粮草、树木开始燃烧,长达数里的千丈峡立刻成了一片火海。谷外的士兵亦被乱箭射倒数人,不得不退到射程之外。稍做调整后,大军派出数百人的盾牌队,将盾牌高举过顶,奋不顾身地掩护着数名手持撬棍的士兵上前搬开封锁峡道的大石。但峡谷实在太过狭窄,根本无法容纳多人,挖掘工作进展缓慢,但随着蒲吾王子一声号令,山顶上又推下几块大石砸入盾群之中,血肉横飞……
一边倒的战斗只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谷外的士兵开始撤退,放弃了营救行动。而千丈峡中,无情的火焰吞噬着一切,将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只有极少数的幸存者逃过了箭雨与火焰,从石缝中钻出峡谷。
乌槎国士兵在山顶上高呼狂叫,有人请命追击,蒲吾王子发出一阵得意地大笑:“汉人有一句兵法说:穷寇莫追。就让明将军好好欣赏一下被烧得焦头烂额的部下。”他知道,这一场兵不血刃的胜利已足令他挽回长江失守的颜面,不必再冒险追击。
午后,温勃古接连收到三份战报。
第一份战报来自蒲吾王子。“千丈峡大捷,毙敌三千,烧粮无数。敌军经塘上往宜宾逃窜,酌情出击。”
后两战报皆来自派出的探哨。“发现敌千丈峡败军的踪迹,距乌蒙城东二十里山地处,约有七千人,多是伤兵。”“另两路敌军得闻千丈峡中伏的消息,已放弃进攻昆明,转往宜宾方向撤退。”
乌蒙府的叛军听闻捷报,士气高涨,纷纷请求出战。温勃古反复确认情报无误,知道明将军主力部队离此至少还有半日的路程,正好趁此机会拦截千丈峡败退的敌军。他立功心切,匆匆率领一万大军杀奔城东。
然而,温勃古万万没有料到,他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城里。
派往昆明的三路大军全是幌子,明将军最精锐的四万士兵根本没有远离,在城东的山地中埋伏了整整两天**后,终于等来了掉入包围圈中的敌人。
自鸣得意的叛军突受打击,几乎来不及做任何抵抗,就已折损近半,残部被分割为数块,最终杀敌五千,生擒近二千,敌将温勃古亦成为了阶下之囚。明将军马不停蹄,立刻派将士换上乌槎国兵服,赚开城门,攻入乌蒙府……
“什么?你说那千丈峡活活被烧死的三千将士只是诱敌出击的诱饵!”许惊弦嘶声大叫道,满脸震惊。
凭天行瞪着他:“你乱吼乱叫做什么?若非如此,怎能趁机攻入乌蒙府?”
挑千仇轻声道:“事实上那入伏的军士大多是宜宾之战的降卒,而且在粮车上扎起许多草人迷惑敌军,实际伤亡还不足一半,其中随将军南下的嫡系士兵只有一百余人。”
帐内只有他们三人,此时明将军正在与众将商议军情,若不是凭天行与挑千仇强行拉住许惊弦,他必会冲入中军大帐当面质问明将军。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惊弦怒视着挑千仇:“同样一条性命,还要分彼此吗?那些降卒既然已投降,那也就是我们的士兵、我们的战友,当然应该一视同仁?难道他们的牺牲就可以不算数么?”
挑千仇不动声色:“如果真要强攻乌蒙府,我军的伤亡更在数倍之上。”
许惊弦气得口不择言:“你上过战场吗?你见过身边的战友倒下吗?你是将军府的小指,当然不用去前线拼命,只需要计算伤亡就可以了,你以为那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吗?那是用鲜活的人命堆积起来的……”
凭天行见许惊弦如此不客气地指责挑千仇,面色也有些变了:“小兄弟,你何必埋怨千仇,这都是将军亲自下得命令。”
挑千仇淡淡道:“计划虽然是明将军提出来的,但我表示支持。”
“你为什么不阻止?”
“战争本就是一场博弈,放眼全局,该弃则弃。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为了最终的胜利,有些事情必须去做,有些牺牲也在所难免。”
凭天行叹道:“小兄弟,战争原本就是如此残酷。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军失败,最后的伤亡数字会是多少,还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会因此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