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惊弦暗暗叫苦,他本还想加入某个龙舟队中,力争取胜引来关注,如今看来此计不通。正寻思用什么方法才好出出风头,忽听旁边有人道:“那个不是罗家的小三么,怎么回事?”
却见不远处身着青衣的龙舟队中,一位十**岁的年轻人腰身蜷缩,手捂小腹,额间渗出一颗颗汗珠来,大概是突发急病。
划龙舟并非以力大取胜,每舟二十一人,除了一名舵手在船头负责掌握方向,呼喊口令外,左右各有十人操桨,讲究配合默契,使力均匀,哪怕有一人掌握不好力道,便会失去平衡减慢速度,每个人都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才能参加比赛。那青衣舟队的头领乃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壮汉,眼看龙舟赛即将开始,自家兄弟却突然发病,看他双目翻白,口吐白沫,显然已无法上场,亦是急出一头大汗。
许惊弦见此良机,更不迟疑,挤到那壮汉面前:“我可替换他操桨。”
壮汉见他年轻,犹豫道:“你划过龙舟么?”
许惊弦看那罗三已痛得失去知觉,应该不会揭穿自己的谎言,便硬着头皮道:“我自幼就常常与罗三哥一起划龙舟,绝无问题。”
只听望江楼上有人高喊道:“龙舟队各就各位,比赛即将开始。”
壮汉见许惊弦身材略显单薄,本是有些怀疑他的能力,但听他说出罗三的名字,也就信了几分,何况情急之下,也只好将死马当作活马医,容他替换入队。
龙舟比赛由桥头开始,前方五百步的江面上立着一根高秆,上面挂着一个彩球,当先抢到彩球者为胜。
许惊弦匆匆换上青衣劲装,将显锋剑背在身后,随着诸人下到桥底在本队的龙舟上坐定。舟身窄长,仅容两人并坐,船首涂成青色,上面画了一头张牙舞爪的豹子。许惊弦的位置是右首前排第二人,但才一拿起桨,就听背后有人小声嘀咕道:“小兄弟,你到底会不会划啊?”
旁边一人亦道:“我们青豹组本是有资格拿头名的,如今罗三这一病,换上这个愣头小子,只怕是无甚希望了……”
许惊弦知道必是被别人看出自己拿桨的姿势不对。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自己这个假冒的桨手只是怕是瞒不过别人。他方才一心要加入舟队不及细想,此刻才有些后悔,青豹组拿不到头名也就罢了,若是被自己害得落尾,岂不是太对不住人家?红着脸低声道:“小弟只是想尝尝划龙舟的滋味,不免莽撞了些,你们……还是换人。”讪讪站起身来。
那领头的壮汉听许惊弦如此说,气炸了肺,一句粗口还未骂出来,就听头顶上有人低声喝问道:“青豹组怎么回事?在场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们若是要捣乱,立刻取消比赛资格。”
壮汉涨红了脸:“无事无事。”一面怒瞪着许惊弦,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给老子坐好,一会比赛完了再找你小子算账。”
许惊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听望江楼上传来的声音应该是当地父母官员正在给百姓们讲话,想必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低声央道:“各位大哥息怒,不如趁着这当儿先教教小弟如何操桨划舟。”
众人本都气得发昏,但看许惊弦满脸谦恭,神色内疚,倒也不好发作,一面骂骂咧咧,一面七嘴八舌地教他些运桨之法。幸好许惊弦耳聪目明,加之惯于习武身手矫健,稍经点拨,便已掌握了划船运桨的诀窍,在水中比划了几下,倒也似模似样。但要说到与众人的配合程度自然相差甚远,幸好只需着听舵手的号令,保持节奏即可。
随着三声号炮鸣响,龙舟赛正式开始。霎时浪花四溅,锣鼓喧天,岸边欢声雷动,群情激昂,数十只龙舟如离弦之箭般朝前冲去。
虽说这比赛与许惊弦毫无关系,但他既然已穿上了青豹组的服装,心中自然就生出与之休戚相关的念头,耳中听着那壮汉的口令,奋力运浆,绝无半点懈怠,周围诸人般每划一下桨便齐声高喝,他亦如法炮制,几声喊下来浑然忘我,不由自主地融入这紧张而激烈的气氛之中。
船程过半,已初现端倪。青豹组的确实力强劲,虽然多了一个滥竽充数的许惊弦,但依旧与另一艘船首绘着黄龙标记的龙舟齐头并进,保持在舟队的最前列,另两艘金狮组与白虎组紧随其后,只差了半条船的距离。
走到三分之二的距离时,白虎组后力不继,渐渐慢了下来,而金狮组则发力赶上,三舟破浪并进,难分伯仲。两岸的观众群情沸腾,为各自心目中的冠军加油助威,一时只听到“青豹夺冠”、“黄龙第一”、“金狮加油”等吼叫声不绝入耳,喧嚣震天。
许惊弦毕竟第一次操桨,不似老船夫般懂得运用巧力,汗透重衣,渐觉双臂如灌铅般沉重,每划一下都如万针攒刺,又酸又麻。他此刻已完全没有害怕连累同组之人的念头,天生的好胜之心占据了上风,双眼死死盯住百步外的彩球,对场外的喧哗充耳不闻,凭着一股硬气咬牙苦撑。
但毕竟许惊弦与青豹组配合生疏,到了最后三十步冲刺之时,黄龙组已领先他们一个船头,金狮组亦稍稍占先了一步。那壮汉在船头上怒目圆睁,叫得声嘶力竭,给同伴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