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两师兄?老人家所说之人可是杜四?”
“原来四两师兄竟然改名叫杜四了。”斗千金古怪一笑:“老夫虽然入门稍迟,名分上是他的师弟,但年龄比他略长,你若是他弟子,仍要唤老夫一声师伯才是。”
许惊弦心想自己从小熟读《铸兵神录》,虽非杜四亲授,却从中受益良多,虽无拜师之礼,亦可算是兵甲派的传人。想不到竟在这里与斗千金相识,又蒙他从香公子手下相救,或许冥冥之中,正是义父的上天之灵在默默眷顾着,才令自己化险为夷。念及义父,许惊弦眼眶微红,对斗千金更觉亲近,翻身跪倒磕个响头:“师伯在上,请受师侄一拜。”
斗千金坦然受了许惊弦一礼:“老夫昨日听你吟出门中秘籍的字句,便知你是同门弟子。只不过老夫与四两师兄一向多有嫌隙,井水不犯河水,本是不愿搭理你……”转头对香公子道:“说起来倒要多谢香公子,若不是今日你对师侄下毒手,老夫只怕亦不会与他相认。兵甲传人,岂容人轻侮门庭?”看来老人虽是性格固执倔强,却十分自豪于兵甲传人的身份。
香公子嘿嘿一笑:“四两拨千斤,你们师兄弟果然是天生的对头。”
“你哪知我门下的规矩?兵甲传人一生最多只准炼制三件神器,而且两名弟子分别炼制的神兵宝甲将要互拼分出高下,胜者方可接承兵甲派掌门之位。神兵利器难得,数十载方可功成,铸兵铸甲的两名弟子一辈子方可分出胜负,所以兵甲派虽有上千年的历史,却只传至十六代。”
南宫静扉叹道:“兵、甲互拼?那岂不是必毁其一?”
斗千金白他一眼:“若非独一无二的神器,岂不是毁了兵甲派的名头?”他扶起许惊弦,神情忽冷:“四两师兄既然收下弟子,想必已铸成宝甲。倒要看看能不能抵得住老夫的显锋剑!”
许惊弦叹道:“他九年前便已死于塞外……”
“什么?”斗千金面色大变:“四两师兄死了?是何人杀了他?”
兵甲派中门规森严,两名弟子未铸就神兵宝甲之前不得走动江湖,所以当年杜四隐于塞外,在沙漠边开一家小酒店,而斗千金则化身为端木山庄的赝师。他师兄弟几十年不通消息,而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炼制偷天弓之情由。直到今日,斗千金才听到杜四的死讯。
许惊弦道:“杀他之人乃是‘登萍王’顾清风,已被暗器王林青当场射杀。但杜先辈临死之前将《铸兵神录》传给了我义父。所以晚辈虽未见过杜先辈,但亦算是兵甲派不记名的弟子。”
香公子熟知江湖典故,立知缘由,脱口惊呼:“原来那把偷天弓竟是兵甲传人所铸,怪不得如此犀利!”
斗千金眼神一黯:“想不到四两师兄九年前就已炼成了神器,看来老夫还是输了一招……”他的声音越说越低,脸色一片茫然,忽然落下泪来,口中只是喃喃道:“四两师兄死了,四两师兄死了……”
许惊弦亦觉得心中伤感,劝道:“师伯不必太过伤心……”
“伤心个屁!”斗千金大喝道:“兵甲门人一生以炼制神器为荣,偷天弓名震江湖,四两师兄虽死犹生,老夫只有气恼与忌妒,何来伤心?”许惊弦不知他师兄弟到底有何过节,只好默然不语。
“好一个杜四两,不铸宝甲偏铸神兵,莫非就是要气死老夫么?嘿嘿,四两拨千斤,师父给我们起的名字大有深意,分明是不看好老夫的能耐,老夫就偏偏不服气,非要与四两师兄一较长短。老夫穷一生之力方铸成显锋剑,就为了争这一口气。可事到如今,四两师兄竟已死了?斗了一辈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叫老夫情何以堪?这个掌门,不做也罢……”斗千金口中虽硬,脸上却是老泪纵横,收拾不住。他郁火上涌,突然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看来与杜四之间实是大有情谊,只是为了自身的荣誉才争执数十年。
许惊弦连忙上前替老人捶胸。斗千金一把推开他:“老夫病残之躯,本就了无生望,倒不如就此随四两师兄而去。”
许惊弦见斗千金伤感若狂,手足无措,反倒是香公子好言劝道:“亡者已逝,还请老人家节哀。”
斗千金瞪眼道:“你不用猫哭耗子,老夫一诺千金,既然答应过给你重铸飞铊,总要完成诺言后再死。”
香公子本是一番好意,被斗千金如此一说,倒似是另有图谋,气得面色发青。念及兵甲传人铸兵之神奇能力,勉强压住火气:“你这老儿果真不可理喻。”返身离开。
斗千金对南宫静扉道:“你也快走,让老夫与师侄好好说些体己话。”
斗千金又问起杜四身死之事。许惊弦自幼便视暗器王林青为偶像,曾经朝许漠洋细细打听过九年前引兵阁铸炼偷天弓的情形,便将自己所知尽数告悉斗千金。他说着说着,既感叹义父之死,又思念林青,不由黯然神伤,一老一少在山洞中抱头而泣。
斗千金渐渐恢复镇定,压低声音道:“师侄放心,有老夫在此,必不容人加害于你。我们不妨暂且与他两人虚与委蛇,有机会便逃出去,留他们在这破山洞里做一对饿死鬼。”
许惊弦皱皱眉头:“可是周围全被大雪封住,又怎么逃出去?”
“这岂能难得住兵甲传人的灵思巧手?待老夫找几块木板偷偷制成滑雪的用具,便可离开。不过这之前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