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得一声,从峡谷中传来巨响。 .在童颜巧妙的牵引之下,独脚铜人重重砸在铁盾之上,两名黑衣人虎口爆裂,退出战团。
宫涤尘再度发出啸声,这一次是十二名黑衣人齐出,将童颜围在其中。压力剧增之下,童颜已无法保留实力,一道耀目的光华闪过,短剑终于刺出,一名黑衣人左肩挂彩。
黑衣人训练有素,略受挫折并不急于冒进,立稳阵脚后方才联手出击。在见到同伴负伤溅血后,不再容情,杀招频现。童颜亦面色肃然,背靠一处山凹,眼中闪动着野兽般的光华,寻隙出击。
鹤发不再评点双方武功的优劣,悠然的面孔上隐现不安。他已预感到事态的发展已超出切磋武功的范围,除非对方罢手,不然难免伤亡。
见此情景,桑瞻宇道:“豹、象、狮三组合击之下,童颜必出全力,纵能当场格杀他,只怕亦会付出不小代价。”
宫涤尘凝视战局,口中淡淡道:“不用着急,我自有分寸。”
桑瞻宇一拱手:“属下请命出战。”
宫涤尘摆手制止:“尽管堂中子弟以你武功最高,却依然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根本没有见到过他的真正实力,又能有几分把握?就连我也不敢夸口敌得住他的快剑。”
桑瞻宇道:“就算我武功不及,但可以混迹于同伴之中,先假意示弱,趁其不备定可一举击杀。”
宫涤尘面色渐冷:“如果仅凭匹夫之勇,你有可能连续五个月雄霸本堂排名首座吗?”
桑瞻宇一怔。御泠堂除了每隔半年有一次武功考较外,另有一项古怪的排名榜,所有堂中子弟皆排名其上,每个月依各人的表现而做出评定,参考的数据复杂不一,包括武功高低、反应快慢、谨守堂规等等,甚至还包括一种御泠堂自制、名唤“迁繁盘”的游戏的完成情况。每个月排名榜上列于最后的两人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驱逐出堂!
宫涤尘继续道:“要杀童颜,何须我们自己动手?上个月鹤发童颜独闯端木山庄,童颜格杀九大高手,而且还废了端木敬颜的一对招子,端木山庄已悬出重赏,遍请高手欲除之后快,必要的时候我们只需要泄露他的行踪即可,又何必强逼鹤发反目?”
事实上桑瞻宇早想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这个借刀杀人之计颇为阴损,却不料宫涤尘抢先说了出来。在他的印象中,作为堂主的宫涤尘尽管心思机敏,巧于谋划,但行事从不失光明磊落,所以年纪轻轻才得到堂中子弟忠心的尊敬与爱戴,今日却似乎变了一个人,也不知是因为对鹤发求贤若渴,还是有意言传身教,更有可能只是对自己的一种测试。想到这里,他努力把最后一种念头驱出脑海。
宫涤尘目光炯炯,把桑瞻宇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你想得太多了,正如我刚才所说,谨慎是你最大的优点,也是你最大的弱势。不但显示在你于思想上的权衡轻重,也包括你平日为人处事的繁复多虑。”
桑瞻宇不服:“属下自觉此举利大于弊。”
宫涤尘脸现微笑:“你且回答我一句,在堂中你最好的朋友是谁?如果有,在生死关头,他能用身体替你挡开敌人的兵刃么?”
桑瞻宇犹豫一下,一时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宫涤尘轻轻的声音里含着一份严厉:“你的心思太重,亦显得太过优秀,所有人只能仰视你的成就,而无法用一种平凡朴实的态度与你交往。尽管你刻意低调,从不趾高气扬沾沾自喜,但依然不是一个容易得到过命交情的人。我承认,刻意保持距离让手下无法清楚地猜测到自己的意图是一个领导者所必须具备的一种气质,可是现在的你仍只处于积蓄实力的起步阶段,你与这些堂中子弟同吃同住,却不能换来任何一人毫无掩饰的友谊,这是你最大的失败,也是我提携你的最大顾忌。就算你日后做了堂主,也需要一个对你没有任何私心杂念的朋友在适当的时候提醒你……”
一颗颗冷汗从桑瞻宇额头渗了出来,宫涤尘的话无情地揭破了他从不敢真正面对的问题。他有野心,有抱负,并愿意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一直坚信有朝一日的成功,却忽略了这些虽不必要却很重要的因素。直到此刻被宫涤尘一语点破,方才有所醒悟。
宫涤尘适可而止,注意力回到峡谷中:“且看童颜这一剑,你有何感觉?”
桑瞻宇勉强镇定心神:“这一剑倒似是本门的屈人剑法第九式‘雨恋蝶花’。不过出手方位略高数寸,速度却快了一倍。”
宫涤尘满意地点点头:“你的天分极佳,思考周密,又心存大志,只要处理好一些细节,当是堂中栋梁之材。”
听到宫涤尘毫无掩饰的夸奖,桑瞻宇已无太多喜悦之情,仍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
峡谷中又有两名黑衣人中剑,所伤虽非要害,但一人大腿中剑,血流不止,已完全丧失战斗力;而童颜尽管并无损伤,不过被迫在雪地上翻滚避招,白衣上沾满了血迹与雪泥,状亦狼狈。
宫涤尘再度发出几声长啸,又有十二名黑衣人替换上来。这三组人中一组以练气为主,劈空掌力卷起积雪,声势惊人;另一组则是擅长小巧腾挪,脚踩忘忧步,凭着奇异的步法贴身近战,招招不离童颜要穴;最后一组四人身材婀娜,俱是女子,虽不现面容,但长袖飘飞,腰肢轻摆,尽展销魂夺魄之魅力,使得正是御泠堂女弟子的不传秘学——离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