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将军摇头:“请林兄直言。[. 超多好看小说]”
林青蓦然张开双眼,直视明将军:“六年前在幽冥谷一战历历在目,我在想:第一招,应该如何出手?”
高手之间的武功对决,第一招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以强凌弱大多先发制人,以雷霆之势一举摧毁对手;以弱击强则多是后发制人,故露破绽诱敌强攻,伺机寻隙反击;但当两个同级别的高手相遇时,如何能从对方完美的防御中找出破绽才是第一个难题。
明将军长声一叹:“这亦是我的困惑,不知林兄可想出什么结论?”
林青道:“小弟的结论是:只有等到出手的那一刻,才会知道何时是出手的时机。”
这一句看似矛盾的话,却令明将军眼睛一亮,沉吟良久后吐出一句更为古怪的话:“所以,我们不必去想应该何时出手,而是应该等待某种神秘的机缘唤醒彼此出手的yù_wàng!”
林青含笑不语,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双眼。只有在绝顶之战即将到来的一刻,两个似敌似友的“对手”才能体会这蕴藏着武道奥秘的语言。
这之后,林青与明将军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各自屏息静气,一面调整内息,一面等待着那“神秘的机缘”。
五更将至,天空蓦然黑暗下来,这是黎明前最阴沉的虚无,亦是光明君临大地前最浓重的色彩。
小弦再也按不住满腹疑惑:“大师,你是不是给明将军下了毒?”
蒙泊国师不答反问:“何为虚空?”
若是平时,小弦定然想也不想就给出一个答案。但这一刻,却是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蒙泊国师自言自语般道:“记忆或是虚空,然而每每回想过去难忘的情景,我们可以重新感觉到那时的山之雄奇、水之晶莹、花之色香、风之气味;梦境或是虚空,却不时与日夜所见吻合无间,固可一梦黄粱,恍惚匆匆一生,亦可避隐田园,托梦以渡浊世;死亡或是虚空,然而既有青史留名之士以供后辈瞻仰,亦可求取来生重堕人间,再度体验百丈红尘;庄生梦蝶,惑然不知是蝶入己梦还是己入蝶梦,或许二者本无区别,只是偶尔同入一梦,自以为演一场生死,却不过是梦中臆想;到最后,才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我们的感觉,虚空的尽头又可转化为实,轮回千年永无休止……”他的语声平静无波,但每一个字句都勾起小弦无数遐想,竟觉得自己在这世间的数十年喜怒哀乐,也只不过是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做了一场关于江湖、关于恩怨情仇的大梦,一觉醒来,了然无痕。
蒙泊国师手指前方:“老衲可以告诉许施主,明将军与暗器王此刻就在对面的观日峰上,但你看到了什么?”
小弦运足目力,只看到重重黑暗,哪能见到半个人影。
蒙泊国师缓缓续道:“所以,眼中所见、耳中所闻、鼻中所嗅、心中所感未必就是真实。这,就是‘虚空大法’的妙谛!”
小弦总算稍稍明白过来:“大师刚才对明将军施了‘虚空大法’?”
蒙泊国师点点头:“老衲强用‘陵虚’之术,拼得受伤,就是要让明将军产生一种时间与空间的错觉,当他以为自己武功已完全恢复时,其实根本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真气运行,而这一点点错觉,就已注定了天下第一高手的第一次失败!”
小弦忍不住道:“林叔叔才不要胜之不武,就算没有大师的‘虚空大法’,他也不会输给明将军。”
蒙泊国师长叹一声:“暗器王武功或能胜过明将军,却无法取其性命。为了天下苍生,老衲必须如此!”
小弦道:“你既然一定要明将军死,为何不亲手取他性命,何必借林叔叔之手?难道就只是因为不愿开杀戒?可明将军确实算是间接死于你之手,这样又有什么区别,岂不是自欺欺人?”
“老衲并不介意开杀戒。”蒙泊国师沉声道:“只不过一来自度未必能胜过明将军,甚至没有与之同归于尽的把握;二来若是明将军死于老衲之手,吐蕃国的灾难就会因之而起……”
小弦即使痛恨明将军,此刻心中亦生出不平:“我不喜欢这些阴谋诡计,大师也算是得道高僧,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非要染指罪孽吗?”
蒙泊国师眉头一沉,低声吟咏,正是那一句小弦听过两遍的藏语。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弦话才出口,蓦然眼前一亮,一轮红日已在东天升起。
小弦抬头看去,霎时惊得目瞪口呆。天幕由漆黑而逐渐转白、渐红,直至耀眼的金黄,然后pēn_shè出万道霞光!
与此同时,对面观日峰顶的两条人影骤然腾入空中,映照在那一轮冉冉飞升的红日中,仿若仙人。
一道人影似已飞出红日之外,却在半空中生生止住去势,静立在一棵大树之上,在他手里,一把弧月形的长弓已拉至满弦,龙吟之声响彻山谷。
东升旭日跃出地平线的瞬间,林青与明将军皆在同一时刻感应到了那“神秘的机缘”,不约而同腾跃而起,在空中对击一掌后向后飘开。
林青与明将军相距十余步远,各自站在崖边横生的一株大树上,遥遥对视。
偷天弓已执在林青手中,英俊的面容上平添一份令人心悸的杀气,偷天弓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拉开,直至满弦。
偷天弓弓胎为千年桐木、弓弦为火鳞蚕丝,弓柄则是名为“舌灿莲花”的大蠓之舌,皆是上古神物,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