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先替刚才被他一掌震飞的那名家丁渡些内气助他疗伤,好言安慰几句,那人眼中虽是不忿,却亦只好忍耐。两人抬着最先被点了穴道的那名家丁过来,林青解开他的穴道,那家丁起身大叫:“营盘山大侠饶命。”原来却还记得小弦临机一动胡乱起得名字。
林青想起小弦,气得满嘴发苦。但事到如今,敌人擒住小弦无非是要逼自己就范,只有静等对方挟人质漫天要价。若是追捕王一意要替当年的“登萍王”顾清风报仇,擒拿自己归案,假设用小弦要挟自己随他入大牢,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但一想到小弦的种种乖巧之处,心头一酸,暗暗下定决心:莫说是入大牢,纵是拼得性命不在,也要护得小弦安全!相比之下,挑战明将军之事似乎都已变得无关紧要、皆可抛之脑后。此时才知道自己与小弦的感情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厚至斯!
林青率众家丁重新进入卧房中,搬开内室那些柜子,却不见地道的入口。忽想起自己制服孟四不过刹那光景,那老头儿绝无时间将小弦从外室转移到内室,地道多半应在外室中,而老头儿与假扮小弦的那人则是借柜门响动的掩护从内房后窗逃脱的。当下回到外室,掀开床上大被,被里有一束被剪下的女子长发,再掀起床板,果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林青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洞深仅四尺左右,里面也并不宽阔,敌人只有半日时间,断也不可能挖掘出很大的规模。林青打起火把,走了几步,绕过一个弯道,赫然见到洞里横七竖八躺着七个人。
“老爷!”孟四抢先过去扶起一位老者。只见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虽仍有微弱的呼吸,却无法弄醒他。
林青已看出这真正的朱员外只是被人点了穴道,并无性命之忧,心中略松了一口气。对方既然连朱员外都留下一条性命,自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对小弦下毒手。当即跨到朱员外身边,认出是被封了胁下隐穴“济堂”,出指点在他左股“梁丘”穴上,解开了禁制。老者长出一口气,睁开眼来,众人齐声欢呼。
林青却是心头暗惊,朱员外被封的是隐穴,所谓隐穴乃是指普通穴道图中极少记载的穴道,一般皆是隐藏在体内骨髓之间,并不属于常见的奇经八脉。点穴之人显然武功不俗,却并非有意炫耀,而是点在隐穴上可以令人陷入龟息状态,呼吸极轻,令自己无从察觉。而且刚才解穴时隐隐感应到点穴者阴柔的内力,如抽丝般缠绵不断,若是正面交手,可要极小心对方的古怪内力。
林青再救醒其余那几人,一位是朱员外的小妾,头发都被剪去,只留下极短的一茬,另五人皆是孟四请来帮那老头与年轻人挖掘地道的工匠,敌人唯恐泄露情报,挖好地道后将朱员外和其小妾与几名工匠全都制服关在地道中,可谓心思缜密,极其谨慎。
地道不过二十余步的长短,走出来正是卧房的东南面一个小花园中。林青心知对方正是从地道中将小弦转移出,只恨当时自己虽然听到了动静,却以为小弦尚在卧室中,白白错失了机会。敌人工于心计,计划详细周密,当真是一丝破绽也不露。
朱员外朝孟四问清了原委,过来拜谢林青,林青连忙谦逊几句,又问起那个老头儿与年轻人的来历,朱员外的回答基本与孟四大同小异。但却说起那老头儿与年轻人前日就已找上了他,朱员外本是个好客之人,虽是素昧平生,却也竭诚相待,谁知却是引狼入室,对方先以他的爱妾为人质,迫他听命,最后索性露出凶相,连他也一并制服。幸好不曾伤其性命,但经此一劫,亦令朱员外心力交瘁。
林青听到那老头儿与年轻人前日就已来到平山小镇,吃惊不小。前日他与小弦尚在岳阳府中,敌人竟然从那时就算准了自己将会来到平山小镇?虽说离开岳阳府后必是朝着京师方向一路向北,而穿过君山后遇到第一个小镇就是平山镇,但林青到达平山小镇时才刚刚午后,若是不停留径直赶路,敌人岂不是白费心机?除非……敌人亦知道历轻笙守于栈道之事,而且料定林青经过一场大战必有松懈,会在平山小镇休息!
事实上林青与鬼王历轻笙虽然并无交手,但栈道上那一场斗智斗勇亦绝不轻松,所以到达平山小镇后不由在心理上产生一种疲倦感。竟然连这一点也未逃过敌人的谋划,敌人的可怕程度已远远超过他的预计。
刹那间,林青已想通了敌人为何会连小弦独自进入卧室都能提前预料。因为,从他带着小弦踏入平山小镇起,每一步行动都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不但知道他们身无银两,故意让那假冒的佃农在酒楼中说起“高价收租”的朱员外,更是在那戏班中有意上演了一场“荆珂刺秦”,而旁边那个嘲笑秦舞阳胆怯的庄稼汉子极有可能亦是老头儿与年轻人的手下所装扮,有意无意引起小弦的争强好胜之心,敌人竟然连小孩子的心理都能掌握得巨细无遗,实是可怖可叹!难道主谋者就是那个连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