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区分局审讯室。时间:凌晨1点。
江黎坐在审讯室冰冷得椅子上,身子有些发凉,连指尖都成了凉的。
她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明明是个目击者,现在却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耳边不停浮动着易天最后说的那句话,‘一个人撒谎多半是出于什么原因?’
但凡是个有逻辑思维能力的人,有人提供假口供误导有关部门办案,怎么想都是个同伙,或是嫌疑犯的身份。
在没有有力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之前,江黎一直默不作声。不管别人问什么她都不回答,自顾自一遍遍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以及看见的细节一次次的在脑中还原。
坐在她对面的洪俊打了个哈欠,你到底说不说?我劝你老实交代撒谎原因。否则......
否则怎样?江黎的沉默结束了。
洪俊愣了下。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淡淡道,据我所知,在凉城各个分局审问过程都不流行施暴那套。我现在只是嫌疑人,不是犯人。就算到了法庭上,我是被告,原告需要主张取证,而不是被告取证。
一番极度冷静又让别人无从辩驳的话从就连办案多年的洪俊也被震住了。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易天从外面走进来,看了眼江黎,随后对审问她的洪俊摆摆手,示意洪俊先出去。
洪俊走后,易天坐在她对面。
外头的夜色依旧深沉,却怎也抵不过易天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睛。
他坐下后一句话也不问,只是看着她,死死地盯,唇边却溢着笑。
江黎被他过分直白的注视弄得有些发毛。
她微微敛了下眸,嗓音极淡,为什么不说话。
易天坐姿随意,右手搭在身边的椅背上,在等你告诉我细节。
她轻轻一愣,什么意思?
...
易天和江黎的谈话持续了一个钟头,凌晨两点易天才走出审讯室。
他带着洪俊离开分局,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
易督察,江小姐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一名值班警员略感无奈的说了句。
易天叹了口气,嗓音低沉,放她走。
什么?气氛一冷。
这是命令,上头问起来我会交代。易天瞥了一眼,泛起红色血丝的眼睛多了分强制的腥气。
易天是南区分局的高级督察,再难的案子到他手上也总会柳暗花明,就连督察长都要忌他三分。
警员闭了嘴,没再多说什么。
惨白的灯光投落下来,易天疲惫地松了松衣领的纽扣,拖着步子走到审讯室。
江黎正趴在案桌上打盹,易天推门而入,她听见动静蓦地惊醒。
一抬头就看见向她门边的笔直身影。
易天盘着手,倚靠在墙上,跟我走。他回来后的声音有些嘶哑,却更有磁性了。
江黎皱了下眉,去哪?
出去再说。易天落下这么一句就转了身。
江黎赶紧起身,跟在他身后,遭遇了好几道严厉的目光,一直到走出南区分局,她才觉得自己松了口气。
易天先前听完她说的话之后就出去了,晾了她好几个钟头才回来。
一回来就把她从里头给弄了出来,他究竟出去干了什么,是否已经有证据证明她说的口供全部属实?
这些疑问江黎还一头雾水。
黑夜与白昼交替之际,天空没有深夜那么浓黑,望出去是那种深灰色。
门口停着一辆市价在150万以上的黑色捷豹。
滴的一声,车灯亮了。
江黎这才侧目看他一眼,目光从易天硬朗的轮廓下移到他的手,心里顿时微微一惊。
这车可不便宜啊,一个高级督察要是光凭薪水怎么可能买的起这样的车,想来易天的家庭条件应该十分不错。
她在思索的时候,易天已经走到车身旁边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江黎依然愣在原地,直到易天将副驾驶的车窗半开唤了声她的名字才回神过来。
上车!易天看她一眼。
走出审讯室之前,易天一句话也没交代,搞得她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是洗脱嫌疑了,还是没洗脱。
江黎没再说什么,走了两步拉开车门就钻进副驾驶。
车门关上的时候她突然闻到一股特别淡雅的车载香水的味道。
她的眉心有了丝淡淡的蹙意,但很快就系好安全带。
易天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就嗖得一下冲破了黎明前的淡雾。
车子开完一条路了,江黎才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我很累,现在不想说话。易天的声音的确显得疲惫,嗓子也哑得厉害。
江黎实在不忍心再去打扰他,老老实实地沉默,思绪不经意就将她拉回到十二年前。
那是个夏天的晚上,她意外掉进坳里,双腿被崩塌的土石卡得完全不能动弹,一个路过的中年督察徒手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土救下她。
当时她获救的时候,眉眼如父亲般和蔼的督察双手已经血肉模糊,可唇角依旧浅浅勾起。
从此江黎便对这种职业的人产生了一种特别的情愫。
车子一路行驶,易天时不时腾出一手去揉太阳穴,江黎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累。
大约开了有二十分钟,车子在一个小区里停下。
房子不是很多,全是排屋。
江黎有些疑惑,本来想过易天有可能是带她去案发现场,又或者是送她回家,开到半路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两者都不是。
江黎的睫毛轻轻翼动了几下,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