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如此振奋的皇太极,这天暗自感叹皇天待他不薄,此番事事较为平顺,但愿明日出征能一举攻下大明京师,俘获大明天子和朝臣,不但能够获取大笔金银财货,也能让大明陷入内乱之中。
只是他的好心情在这日下午未时中荡然无存了。
当卫齐、额克亲、卓布泰求见时,皇太极很是诧异,因为他曾经叮嘱卫齐不离塔拜左右,防止急躁的塔拜出了纰漏,现下却是卫齐离开塔拜前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皇太极即刻命令召见。
当卫齐等人满身灰尘进入大帐,尤其是卓布泰的甲胄上还有斑斑血迹,几人极为狼狈的跪拜于地,皇太极心中一沉,
“回禀汗王,六爷塔拜两日前阵亡于涿州城下,临阵遗言让奴才护卫额克亲回返大帐,禀报汗王。”卫齐忐忑的禀报道,他的心里唯一安稳些的是卓布泰毕竟撤了下来,虽说有些狼狈。
额克亲则是痛哭流涕,亲眼看到塔拜阵亡对于额克亲刺激不小,此时宣泄出来。
呃,皇太极根本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消息,塔拜阵亡,他可是统领着五六千的骑兵,虽说大半是蒙古轻骑,不过毕竟是骑兵,在何处如何战败而亡。
“卫齐,细细说来。”皇太极没有大发雷霆,卫齐是先父老臣,向来勤瑾,为努尔哈赤倚重,今次皇太极派他作为塔拜的助手,就是把他当作控制塔拜这匹烈马的缰绳。
“秉汗王,六日前,科尔沁诸部三位台吉在固安败于大明登莱五千援军之手,折损泰半,六爷闻讯即刻整兵迎战,在涿州城下截住明军援兵,在东门激战,此番,明军火炮火铳犀利。未接阵杀伤我军甚重,接阵后这股明军敢于我军肉搏,我军和明军损伤极重,蒙古骑兵退却。我军寡不敌众,明军骑兵开始追击,六爷为了接应败退甲兵,统兵冲阵,临行吩咐奴才护卫额克亲小主子回返大帐。我等在数里外,看到六爷接应数百甲兵回归本阵,六爷自己却是深陷敌阵,力战而亡,奴才不敢耽搁大事,急忙来此禀报汗王。”
看到皇太极没有即刻暴起,卫齐心中长舒一口气,最起码身家性命无忧了。
皇太极听闻不可置信,明军不过是四五千人,塔拜的麾下人数并算不少了。入关以来,数百骑甲击败数千明军的情形多次出现,女真主力更是以少击多拿下三屯营蓟镇总兵驻地这个坚城,如何却在人数几乎相等的对战中溃败,甚至连塔拜都丢了性命。
至于塔拜是否丢了性命,虽说卫齐等人没有亲见,只是见到旗帜倒地,战事平息,皇太极太是明白塔拜这个所谓的兄长,过刚易折。不能隐忍,此番冲阵就是明证,他不能忍耐自家惨败,兵败被俘是不可能的事。肯定是阵亡了。
“卫齐,将明军战阵细细说来。”皇太极安下心来仔细闻讯,这股明军敢于同女真骑兵硬撼还能战而胜之,定是劲敌。
卫齐平稳心情,一一道来,皇太极愈听脸色愈是难看。火炮轰击,火铳连绵不断,长枪队齐整敢战,骑兵密集冲阵,皇太极自咐自家在涿州城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股明军同浑河上的浙军和石柱军有的一拼,绝对是多年不见的劲敌,他心里也是为塔拜惋惜,此番真不是他的问题,非战之罪,当年父汗统兵万余攻击浙军和石柱军,数次攻打不进,伤亡惨重,是攻取辽东过程中折损最大的一次。
直到用火炮轰开敌阵,骑甲突入才歼灭明军,双方伤亡基本相当,也是因此父汗取下了明军将领的头颅制成酒樽因由,可见对这股明军的痛恨,父汗至此发话见到敢战明军定要歼灭,打掉明军的胆气。
浑河战后,努尔哈赤召集众子众大臣一起商议以后如何对阵这般明军,毕竟谁也不知道广阔的大明什么时候又会出现这般敢战能战的明军。
会商的结果就是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只能用炮击打开敌军的阵型,骑步兵乘势破阵而入,敌寡我众情形下,正面相持,其他三面箭弩攻击,毁灭其阵势,最后歼敌,至于敌众我寡之时,那就只能避战了,塔拜也在会商众人之中。
不过,皇太极明白没有经过对战,谁也不知道明军的虚实,毕竟排列齐整,看似实力不凡,一战及溃的明军可是不在少数,所以他才叹息这个鲁莽的兄长此番当真是时运不济,还真不能怪罪于他。
同时,皇太极晓得野望飞了。
看到皇太极阴沉着脸不语,卫齐也收住话头,不敢多言,额克亲可是不管不顾,亲阿玛惨死当场,这两日来,他是痛苦不堪,心里发誓定要取下这股明军将领的首级制成酒樽,以报大仇。
“汗王,这股明军与其他明军不同,站前高唱尼堪战歌,尽是对我大金辱骂之词,象是与我大金有着血海深仇,接阵之时不惧兵甲,敢于赴死,汗王啊,这股明军绝不可留,否则日后定是我大金大患啊。”额克亲泪流满面,伏地祈求。
皇太极见状急忙上前扶起额克亲,毕竟塔拜算不上追随他,但也不屈从代善、莽古尔泰,否则皇太极也不会让他独领一军,今日为国战损,不能不抚恤子侄,让旁人寒心。
“额克亲起来,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定要挺起胸膛,用手中的刀剑亲手复仇,却不能象尼堪般只晓得哭泣。你放心,这股明军绝不能留,我大金定要将其铲除,为你阿玛复仇。”
额克亲听闻止住哭声,站起身来。
皇太极当然不能全部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