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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取救济粮食的队伍一直延伸到码头,怕堵住了送货的通路,这才转了个弯,人群里有人悲愤,有人凄凉痛失亲人的凄凉悲恸,也有人麻木了,也有些松了口气的,世间百态莫不如是。
赵炽上岸之后先由人护着,默默的查看了排队等候的流民的状况,人群悲大于愤,愤多过喜和感激,以前他在深宫中听说的,每每有救济和赈灾时候,百姓感激涕零,朝京城方向跪倒谢恩的情形完全不一样啊。
以前那是天灾,现在这个可是**。
奴性再深的泥人,都有三分土性呢。
赵炽对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那么期待了,可唐括冷着脸走在他身后,肩膀上扛着一柄大刀作护卫态,不容他拒绝。
赵炽暗中对杜晖使了个眼色,杜晖不着痕迹的点头,赵炽又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杜晖眼神微闪,做万死不辞状,赵炽冷笑了一声,心想,这厮先前在汴京就不理会他的暗示,现在也不能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他身上……若是此次不从,第一个对杜家开刀,又瞥了一眼方时。
方时在一边垂首,只做没有看见,他要做的都做完了。
刘亭洲则将手掩在宽大的袍袖里,揉了揉额角。
众人走到拐角处了,等救济的队伍里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凄凉的声音:“老头子,你醒醒啊,马上就要等到了,皇上赈灾了,有吃的了,大水你都熬过来了,就这几步了……”
人群里的老妇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扶不住她身前软到在地的老汉,两人一坐一倒在地上,好不凄惨,队伍里顿时越发的嘈杂了,可怜老婆子的,让给老头灌水的,小声咒骂朝廷草菅人命的,说什么的都有。
唐括咳嗽了一声,刘亭洲冲身边的本地官员打了个眼色,这官员上前两步,高声道:“都别挤着!”
人群里有认识这地方官的,又见这人虽然一身常服,但官态十足,率先住了嘴,又拉拉扯扯还要说话的人,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这地方官蹲下来先装模作样的探了探老头的颈动脉,关切的道:“老人家,莫哭了,当今官家体恤灾民,你们的状况,官家感同身受,一定会全力的为你们重置家园的,有官家在……”
那老妇呜呜声不止,抱着老头子,根本听不进去,只看了看这官员,眼神里惶恐不安。
地方官继续道:“官家都知道,不是有苦没处诉的,官家……”
唐括受不了这官员的磨叽,忍不住大声道:“皇上就在这里,他亲自来瞧你们了,这灾祸会过去的,你们要相信皇上,他会想办法解决的!眼下就是亲自来送粮食给你们的,赈灾的粮食还会源源不断的送来……”
唐括说话时四周骤然雅雀无声,他推了赵炽一把,无数的目光落在赵炽身上,他往前一站,他这段时间被折磨的不轻,憔悴又疲惫。
唐括继续道:“他比你们心中更苦,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你们都是他的子民,你们失去了父母儿女,这么多死于苦难的人都是皇上的父母儿女,他比你们更难过,天灾无情,但是大家携手,灾难总会过去的。”
人群里诡异的寂静一片,唐括又推了赵炽一把,赵炽悠悠的道:“朕来看望你们了,你们受苦了,朕……”
“皇上!”刘亭洲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赵炽,“龙体要紧。”
接着又对毫无反应的百姓道:“本官是送赈灾粮来的,皇上吩咐一定要让大家安然度过今年……”
哄!
人群陡然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皇上来看他们了!
可惜没有出现唐括预想的那般感激涕零,全部跪倒叩拜的场面出现,比如“您怎么才来!”
“您保重啊,您来了,我们一定会度过这次灾难的。”
皇上来干什么?真是皇上,微服私访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还有脸来呢。
现场有几个人无声的以眼神交流。
地方官率先带着几个维持秩序的衙差跪下来:“皇上万岁万万岁!”
然后是赵炽近身的几个官员,最后才是犹豫不定的百姓呼啦啦的跪倒一片,颇为壮观。
李似锦和杨渊在一处店面的二楼跟老板谈船的事,早就注意到人群的异样了,这一看下面的场面,连着老板,三人面面相觑,杨渊忍不住笑了。
李似锦纳闷的看着,心想,唐括还真是出人意表,这些花招就是使得时机和地点不对,天时地利人和一点不占,换一处使使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店老板率先道:“难怪衙门里先说让封路,封河道,又将附近的衙差都调来了守着。”
阳台边看热闹的小厮川芎咕噜:“邻近的县里还有流民****了,这皇上胆儿真大,那边闹大了,看他……”
像是应证川芎的话,突然下方传来几声惊呼:“有刺客!”
“保护皇上!”
赵炽就料到会这样,他恨不得推唐括去送死。
此时他由杜晖、几个衙差、刘亭洲、方时等密密实实的护着,可唐括抓着他的衣裳,手上的首借衣物的遮挡抵着他的腰,众人挤来挤去也没有将唐括挤开去。
赵炽冲杜晖使眼色,杜晖抽出了宝剑,赵炽瞪着眼看着杜晖,又看看刘亭洲,见刘亭洲冲他点头,他心中一松,也不是全无后手的。
虽然早有安排,可赵炽依旧有些紧张,突然他腰间一痛,他的心提到嗓子眼,猛然大力的抓住了唐括的手,一扭身想要当倡他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