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似锦站在门口一边烤火,一边打量她,也看得有些出神。
早十年,余淼淼绝对不是他钟意的类型,别说钟意了,这样的小娘子,还进不得他的眼中。
她虽然也美,却也称不上颜色倾城,她喜欢的花花草草和粮食生计、银钱经济,对琴棋书画也懂,兴致高了,偶尔也能够跟他合奏一曲,可距离琴瑟和鸣却太远了,她沾了太多的世俗之气。
他连她最狼狈的模样都见过了,哪里有什么美感可言,美人就应该是隔了轻纱,将瑕疵和世俗气都隐藏着的,这样大喇喇的显在眼前,他以前绝对不能接受。
他喜欢聪明、温婉中带着狡黠娇憨的小娘子,将郎君当成天一样的敬和爱,可以让他逗逗趣,被他三言两语说的脸红娇羞的小娘子,可余淼淼啊,以前装傻的时候,有几回他反倒是被她说得有些脸热。
他先前受蛊毒控制,出于本能护着余淼淼,慢慢的他就开了心智,知道余淼淼对于自己的重要性。
后来那几个苗女上门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余淼淼身上的秘密,她是他的解药,他也想要早点清楚体内的蛊毒,所以他才整天的缠着她,每次他都能够看到余淼淼惋惜又愧疚的神色。
有几次他跟她一起拿竹签织毛衣,翘起的竹丝不小心戳破了她的手指,她瞒着赵蛮,犹犹豫豫、偷偷摸摸的扯了他的衣服来擦手。
她不说,他装作不知。
他那时处处受制于人,不如留在余淼淼身边更加清闲,闲着也是闲着,他装傻逗她,她一点也察觉不到,真当他是孩子一样照顾,他突然就舍不得走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更习惯去照顾女人,做女子的依靠,他要的只是红袖添香,琴瑟和鸣和偶尔的小情趣。
后来斗酒会的时候,她护着他,为他出气,替他觉得委屈,他突然就舍不得走了,他开始羡慕赵蛮。
昔年那个满足他所有要求的小娘子,那个貌美如仙子、温婉又娇憨的小娘子,现在回想起来容貌都有些模糊了。
他不由得将眼前的余淼淼和已经面目模糊的心上人对比,若是当初她能够做到余淼淼的一半坚韧,能够像余淼淼这样,明知道赵蛮死了,却也不放弃寻他的决心,如果当初换做是余淼淼,她肯定不会这么放弃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就算是有如果,那也得有一连好几十个“如果”,才能让他先于赵蛮一步见到她,将她看在眼中,了解她、心仪她,让她只属于他。
直到手心被烘烤的有些发烫,李似锦才回过神来。
见余淼淼还是盯着那几只跳的正欢的麻雀目不转睛,他突然觉得好笑。
先前他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的视线追逐着他,他只觉得那些女人烦人的很,现在他杵了这么半天,余淼淼也没有注意到他,他在她眼中还比不过一只麻雀,他又觉得失意。
将手拳在唇下轻轻咳嗽了一声,“今天还好么?”
余淼淼才回过神来,看到他,有些惊讶,还是点点头:“还不错。大夫说还有二十天。”
李似锦不知道女儿和药蛊的关系,见她面上比前一阵红润了一些,也只当她很不错。
“阿鲤回来了,今天有消息传来么?”
李似锦早料到她会如此问,将得到的消息说了。
“二十万援军尚未至赶至,女真拒绝了大宋的求和,东路军一路势如破竹,宋兵拦截不住各自溃散,女真铁骑已经迫近黄河北岸,准备进攻浚州,要是破了浚州,就直接兵临汴京城下了。”
余淼淼没有得到赵蛮的消息,只淡淡的“哦”了一声,不带一丝起伏的评价:
“女真人从腊月中突然发兵到现在也不过才月余,从河北到河南并不远,不过沿途亦有沧州、棣州、东平、濮州等重镇,守兵不少,还有拦截大军,能够这么快攻克也是十分神速了。”
兵临城下,也比不上她此时心如死水。
李似锦知道她每日对着大宋的舆图查看,她能够说出这些来,他也不觉得奇怪。
他听见她像是叹息似的呢喃了一句:“女真西路军在太原府遇阻,也没有他的消息,为什么呢?他明明知道大宋危难之际,怎么还不回来?”
李似锦无言以对,他认清楚自己最欣赏她这么坚持的性子,却也知道自己最不喜她对赵蛮这么坚持。
他不想说谎话让她高兴,也将那句“他死了,还有我”咽下去了,他也不想让她受到刺激,要是说了,大概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干脆充耳不闻,见她在肚子上摸了摸,他问过大夫知道是胎动,快要临盆了,婴儿的胎动十分的频繁,有时候动的有些厉害。
他一时心痒难耐,很想摸一摸,目光不时盯着她的肚子打转。
他跟赵蛮同岁,小刀都已经两岁了,他依旧孑然一身,原本他是不看重子嗣的,李家儿孙济济,他都认不完全,并不需要他锦上添花,可现在,他忍不住道:“孩子又在闹你了?”
余淼淼点点头。
李似锦犹豫了一下,带了几分恳求的问:“我可以摸一摸吗?”就算是隔了衣服,依旧是男女授受不亲。
余淼淼看他一脸渴望的样子,倒是不以为意,他这才小心的将手放上去,感受隔了衣服和肚皮,再传来已经很细微的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