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去通知村里,正这时,文氏和孙氏几个妇人听闻余淼淼回来,过来瞧她,一进门正碰到一脸阴沉的周修武。
周修武直接道:“朝廷对王爷不仁,现在趁王爷领兵在外,派人捉拿夫人,所有包庇者一律杀无赦,你们说该怎么办?”
寻常周修武虽然也带了一身戾气,可今天格外浓郁,两个妇人平日里见了他都要绕道走,此时乍然闻得此语,懵然了一阵,待回过神来,更是一阵颤抖,牙齿上下打架,话都说不清楚了,“这皇帝、朝廷……”
捉拿什么的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她们也只是寻常本分的村妇,虽然知道自家的郎君是跟从赵蛮打过仗的,可这几年也不过都是做些农事,偶尔进山打打猎,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她们家的汉子也都是受了伤或是年纪大了,不能再打仗的,也依循军法,没有将事情跟家中的妇人们嘀咕过。
还是文氏脑子转的快,听周修武一声冷笑,将手中的长矛一转,恨不得沾点血来祭矛,又见余淼淼面沉如水从屋里出来,眼神淡淡的看向她们,并不言语。
文氏赶紧“扑腾”一声跪下来,孙氏也茫茫然跟着她跪下了,其余众妇也是惊慌之下只能跟着跪倒在地。
文氏有些颤抖的道:“要不是王爷,当家的当年就死在辽人和西夏人的刀下了,就是侥幸不死,也是罪兵,还有那年大旱我们孤儿寡母也就已经饿死在外了,命和现在的好日子都是王爷和夫人给的。”
说罢就连连磕头,孙氏也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道:“都听夫人的,听周将军的。”
孙氏也知道周修武先前是大将,很得自家那口子的尊敬,寻常也有以周将军称呼,现在孙氏第一回与周修武说话,便下意识也这么称呼了。
周修武哼了一声,不再多言,越过她们出去了。
余淼淼揉了揉跳动的额角,平息了心情,沉默了一会,才道:“起来吧,现在城门还未关闭,还有一个时辰圣旨会到,你们可以收拾了东西出城去,跟村里其他人都说一声,想走的抓紧。”
转头又冲廖三道:“那些要离开的人多给三个月的工钱,派人帮忙收拾。”
廖三低低的应了一声,让人去准备。
孙氏、文氏几人闻言,却并未抬头,还不等说话,就听见从屋外传来一声纷沓的脚步声,旋即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夫人,我们不走。”
“外面冰天雪地,还不如待在这里安生,我哪里也不去,那些人要来咱们打回去。”
“守住房陵城,等王爷回来。”
“……”
村里的男人们这会差不多都来了。
跟着,有人又喝斥自家的娘子,“谁要是想走,自己怎么来的怎么滚出去,日后不再是我邹家的婆娘!”
“我的儿子也不能当孬种。”
“外面也活不成人样,哭什么哭,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喝。”
“……”
男为尊,世道就是这样,不管他们吼得多难听,此时余淼淼也懒得去管,就算是真想走的妇人被这一呵斥,也断了念想。
余淼淼默默的听着,屋外乱了一会。
她缓步出去,文氏赶紧爬起来扶她,她心中一叹,就出去了。
外面安静了下来,都等着余淼淼发话。
余淼淼扫了这人群一圈,见男人们神色凝重,丝毫没有退怯之意,先前他们能够跋山涉水的跟来房陵,可见也是硬气的。
又见人群中的妇人虽然不乏惶恐垂泪者,却也没人提要走之事,几个孩子被大人的阵仗吓得抽泣,也不敢大声哭。
余淼淼也不管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二心的,见状心中也略宽慰,悠悠的开口,“刚才我说的话算话。”
见有人要插嘴,她抬手阻止了:“现在时间紧迫,一会城内便会闹起来,不走的妇人们回家将存粮都拿出来,粗粮杂粮都行,越多越好,准备馒头饼子,家里有干净的纱布,拿热水烫了晾干备着,家里鸡鸭也都宰了备着,现在各自回去准备吧。”
现在天气寒冷,倒也不担心这些东西坏了,先准备着吧,人忙起来反而想的少了。
立时妇人们面面相觑,得了安排,一窝蜂的都散去了,屋外顿时少了一半人。
余淼淼又吩咐身边的文、孙二人:“文大嫂你这几年也学了字,过一个时辰,去挨家登记一下,各家能够出了多少粮食布帛,等了结了眼前的事情再一一还上,孙嫂子也一起去帮忙。”
这两人赶紧应下。
打发了全部的妇人,余淼淼又冲这些男人道:“要走的让人走,谁也不许找事多话,从村头到村尾分三队,廖三一会给分好了,一队人将家里的驴车、马车都套好,去竹山拖运药材和纱布,一队去收各家多的柴禾,附近的村子也走一走,要是有人问起不必隐瞒。”
这些年她和赵蛮在此经营,这里谁没有受过他们家的恩惠?到时候城门一关,她有兵就是老大,也不怕这些人会背后捅刀子,直接打杀了便是,他们只能安分的待着,再说现在也连累不到他们头上。宋兵还没有攻城了,将百姓都杀了的例子。
“还有一队等在村里有事再安排。”总得留下些人手,跑腿打杂。
她现在能够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战争对于她,就跟此时的赵蛮一样,也十分的遥远。
余淼淼脑子有些乱,心里也茫然无措,多想赵蛮就站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