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灏看着那半掩的大门,正要推开门,却被杨澈按住了胳膊。(
杨灏垂着头,沉沉的叫了一声:“二哥。”
杨澈微微一叹,愤怒之后,看着杨灏的神色也有些复杂:“你还叫我二哥。就听我的,现在没头没脑的说一通,也没有人会信,余家人也没有承认,说不定另有隐情,你不能只听龚妈带了龚妈妈回来,再调查清楚。”
话虽然是如此说,可杨澈心中却有些信了。
十六年前,爹娘携大哥杨泓进京降宋并受封,在汴京耽误不少时候,回来的途中娘已是怀有身孕近九个月,经过房陵,因天降大雨,耽误了两天,离开房陵的当日。又受到刺客袭击,动了胎气,提前生产,只匆匆找了个农户生产。
身边的侍卫死伤不少,又有人回去搬援兵,生产也是在黎明时候。最是困乏,当时娘气若游丝,爹和大哥的心思都在娘的身上,若说真是龚妈妈和外人里应外合,从窗户边偷偷换走,倒也不是不无可能。
只是看到杨灏的样子,到底是疼爱了十六年的弟弟,也心有不忍,要是爹听到他说的真相。一怒之下,还不定会做出什么来。
杨灏抬起头来,看到一脸严肃的杨澈。眼神还是有些躲闪:“二哥……”
“你想要余淼淼怎么做?相信你,再原谅你?还是不原谅你,回去余家大闹一通?余家也不会承认。回播州跟爹道歉?让他杀来房陵,将余家满门除尽了?将余淼淼带回去?”
杨澈问一句,杨灏面上就黯淡几分。
“我……”他也不知道怎么做。
这件事一旦揭开,将余家,杨家和余淼淼推进一个两难的境地了。
余淼淼从小受苦,嫁人之后又得夹在赵蛮和杨家之间。爹要是知道真相,肯定会认她,也一定会为难赵蛮,将她带走。
至于余家?已经不是她们承认不承认的问题了,有四弟的话,又有药蛊这个证据在,以爹的暴脾气,她们不认也摆脱不掉被削的份,爹也不会因为四弟的坦白,就会轻易原谅了。
算计到他头上,只有一个死字。
当初他娘是在早产之后亡故的,四弟出生时身体又弱,那些追杀他们的刺客,爹一直追查下去,将人杀了还不算,顺藤摸瓜查到是京中有些人打药蛊的主意,将药蛊之说,传得神乎其神。
杨勋愤怒之下,一夜之间,将两个一品大员,两个一品武将的府邸杀的一个不剩,一夕之间汴京都被震动了。
杨氏才刚降了宋,便惹来杀身之祸,侯爷夫人还因此去世,大宋皇帝也理亏,只往播州安插了驻守,各退一步,这件事才揭过去了。
经过此事,再加上蓝氏作为唯一药蛊体的去世,从此药蛊之说在中原再无人提起,播州杨氏也很久没有人再去挑衅生事,彼此也算相安无事。
杨氏从唐朝中晚期占据播州,经历晚唐的风雨飘摇,又五代十国的政权更迭,到了宋朝,也依旧屹立不倒,更不用说还有让人忌惮的蛊毒,若是真的对上赵蛮,抢一个人走不是难事。
杨澈前阵子也在赵蛮和余淼淼面前晃悠,自然是知晓他们的感情。
“你先去休息,等你三哥回来,他脑子好使,想了好办法了,再回去请罪也不迟。”杨澈说着,他也需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
见杨灏面有迟疑,杨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没有做错。”
杨灏忍了这么多天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这么多天的自我折磨,让他差点崩溃,现在只有哭能够让他宣泄,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屋外又是说话,又是哭声,屋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赵蛮就在院子里自然是听的很清楚,这些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没有想到却是杨灏先识破了此事,居然还自己暴露了出来。
这两人在门外叽叽咕咕,也没有进来,他根本不想理会,也懒得搭理,好在他们总算滚了。
赵蛮只继续折腾李似锦和吴管事,让他们翻晒余淼淼差人从山上采来的野菊花和蘑菇。
想留在这里,总要干点活,何况也不是什么很累的活,这两人正满院子转呢。
柳树屯这村头一片已经迁移出去了不少户人家,搬来的都是赵蛮安排好了的,却又都是男子,上次余淼淼提了意见,这就将他们的妻儿和老母也都接来了。以状医巴。
原本以为死在战场的儿子和丈夫没有死,还来将他们孤儿寡母接出因干旱而朝不保夕的地方,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这一下村里的人也多了,又没有多的田地,就连屋前屋后种菜的地方都没有,连赁地耕种都是没有的。
山上的田地早就安排了人,为了让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安心,不至于为生计发愁,马上就安排了人去处。
这几天有的为梯田运水,多数则是跟着伐木除瘴的男人们,进山去釆蘑菇,釆草药,挖野姜野菜,按照斤两给工钱,再加上先前自家男人的收入,也能养家度日了,有一群男人在前面开路,她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等着毛纺作坊建起来,她们就有去处了。
余淼淼这会就在屋里跟几个妇人叙话,这回是安排她们处理收上来的羊毛,有些事情要交代,现在还在小厅里还没有出来,已经都小半个时辰了。
赵蛮看李似锦不时往那小厅的方向瞅,就止不住的想要折腾他:“最后翻一遍,翻完了就从那头开始都收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