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竟然还横了一眼杨澈,“你这哥哥是怎么做的,赶紧带着四公子回去歇着吧!”
杨澈不语,只看向兰娘,兰娘心一横,又瞪了他一眼,“四公子这孩子,我们这一家子就是都喜欢的紧,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杨澈目光中寒光乍现,兰娘瞳眸一缩,最终还是缓缓收回了视线。
杨灏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在路上他就做了决定,此时缓缓的平复了心情,胳膊还被杨澈拉着,他却不敢回头去看杨澈,只微微一叹,道:“我都知道了,你们别装了,我身边的龚妈妈以前是余……”
他本打算说余昭明余大人的通房妾室,话到嘴边,想到自己的身份,可对从未见过的余昭明,他也吐不出一个“爹”字来。
“爹”这个称呼,只让他想到杨勋,杨勋虽然严肃,但是却对他疼到骨子里来,每每他生病,杨勋也是睡不着的。
在他房中守着,口中念念有词的向蓝氏忏悔,只因为没有照顾好这最小的儿子,蓝氏拼死生出来的孩子。
杨灏心中一痛,眼中晶亮,已凝聚出泪珠来,只道:“我身边的龚妈妈,是娘你的娘家徐家买来的,送给娘你用来固宠的丫头,是四婢之一,听说以前叫做镇纸,长相最好的叫宣纸,听徐家人说,宣纸也在房陵,竹溪连氏长房的妾室,有个女儿是怀化将军的妾室。”
杨灏说的清楚明白,只要抓了龚妈妈和宣纸来一对质,就清楚了。
余小姑、兰娘、姜妈妈当即怔住了,余小姑回过神来,就要说话,杨灏抬手将她打断了,继续道:“龚妈妈是播州人氏,当初见了路过房陵的播州候,就求了我娘……”
他顿了顿,心道,蓝氏只怕恨死他了,他这一声娘,蓝氏也是厌恶的吧?
于是又改口道:“求了杨夫人,想要跟着回乡,杨夫人因为一些意外多耽搁了几天,当时……娘正好早一天生了儿子,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而且当初在狱中受了罪,吃了苦,儿子天生体弱,却是不好养不活,当晚杨夫人临盆,你们经过龚妈妈知道了,就打了杨侯爷的主意。不管是男是女都打算换来,为我谋一条生路,是不是?”
杨家富贵,就是天生的弱症,也能好生养着。而且杨氏的教养比只有女眷的余家,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杨灏心中怅然,说不出的沉重。
余家人再错,他却是没有任何的资格怪罪她们。
余小姑和兰娘、姜妈妈再怎么冷静,此时也是有些慌乱,兰娘大声呵斥:“胡说八道!”
余小姑也道:“四公子跑来我们家里乱说一通,好没道理。我们一家女眷哪里敢算计杨侯爷,他也是一方大将。”
杨灏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道:“杨夫人生了一晚上,直到四月初四才产了一女,可产后就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余淼淼出生的时候,身体也与常人不同,不知何故,满是疮疤,将一干丫鬟婆子吓傻了,也不敢去碰她,不敢看她是男是女,侯爷也一心记着杨夫人,龚妈妈趁乱将她抱到窗边,又抱了我回来,只说是身上的洗洗就洗掉了。是不是?”
兰娘几人见劝止不住他,干脆也不听了,抬脚就往屋里去了。
走到门口,正要关门,却听身后“噗通”一声,旋即传来杨灏的声音:“儿子无以为报,等回播州请罪之后……再来敬孝。”
余淼淼出生之时的身体也不好,余家的境况也差,也是她命大,才活下来了。
若杨夫人生的是儿子,被换到余家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他岂有不去请罪的道理,就算是侯爷要砍了他,他也认了。
兰娘三人硬着心肠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去看,进了屋,将门狠狠的合上了,只有站在窗边无声看着的梅娘,冲外面喊了一句:“发什么疯呢!”
她们不承认,又没有证据,就这几句话,空口无凭,又有什么用?
屋内再无半点声响传来,院子里,杨灏磕了三个头,直起身来,又冲着杨澈磕了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神色,只一声不吭的爬起来了,踉踉跄跄的往外而去。
话说出来了,他心中并未轻松多少,脚步像是要飘起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心知必然是二哥,二哥肯定有很多的话要问他,可是他没有脸见二哥。
只边走边沉声道,“我们到了汴京的第二天,龚妈妈去大相国寺上香,撞见了徐家主母徐吴氏,徐家是……我娘的娘家,徐吴氏是她的亲大嫂……”
徐吴氏当初帮着打点的四婢,认出了龚妈妈来,龚妈妈不肯认,只说她认错了人。
这徐吴氏正和几个贵妇人一起,觉得让人看了笑话,丢了脸面,拉不下脸来,只拉着龚妈妈不放,又将什么宣纸、羊毫、狼毫全部抖了个底朝天,又说着四婢之中的宣纸,前阵子才得了他们家的好处,一个从高丽来的鎏金香熏球,又指天发誓,她没有说谎,不信找殷将军的小妾连氏来对峙。
杨灏那天也在这里听禅,那一日正好是方丈论禅,正好出来了,无意间看见了这一闹剧,此时徐吴氏又眼尖看见了余大姑。非得拉着余大姑作证,余大姑夫家官职高,她直接喝斥了徐吴氏,随后就否认了此事。
不得不提一提这汴京城中的大相国寺,深受皇家和达官显贵推崇,也有不少新科进士刻石题名,不仅香火鼎盛,也是最繁华的所在,只要有论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