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真有让方岳入赘的意思?”看着方承淼带着方岳走了出去,方剑天迫不及待地问道。
方一鹤手捻银须,笑吟吟道:“剑天,你是想问我是否真想把承淼许给方岳吧?我有说过么?”
“这……”
方剑天一愣,当他仔细回味了方一鹤说过的话,不由苦笑道:“父亲那,他就一个孩子,您老又何必跟他兜这么大圈子?”
“孩子?”方一鹤不以为然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方岳有十八岁了吧?十八岁啊,不小了,我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开始执掌家业了。”
方剑天默然无语。
的确,在这个问题上,再没有人比自己的父亲更有发言权了。自一来到这个世界上,方剑阳就一直被父亲的光环所笼罩,直到接任家族长一职,仍没摆脱出这种影响。当然,他也放任这种影响的存在,毕竟自小到大,耳濡目染之下,父亲早已在他的心目中,种下了无可匹敌的至深印记。
“方岳进内堂之后,我曾让人去打听过,”方一鹤转眼看着方剑阳,“据说在他被他姑姑找回来不久,就有人看见他在院子里习练一些奇怪的动作。根据目击者的回忆和展示,这些动作和他给你们演示的所谓三十六式短打,非常相似。这就是说,方岳习练这套武技至少也有一年多了,这么长时间,他却一直忍而不发,心甘情愿做一个方家杂役。听说咱们家的一些儿郎,有事没事还欺负他一下,却都被他忍住,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份心计,不简单那。”
方剑阳不解道:“父亲,也许那时候方岳的武技还没练成,否则怎么解释后来他又和承杰出手了呢?”
方一鹤仿佛看穿了方剑阳的心思般,摇头叹道:“剑阳,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但是也要适可而止,你以为你真的了解方岳么?”
“父亲,此话怎讲?”
方一鹤便对方剑天道:“你把老三传过来的消息跟剑阳说一说吧。”
方剑成传来的消息,自然是方岳在麦叶城共管区的废弃宅院内,击杀武家四武士的事。知道这件事的除了长老会的人和方剑天之外,尚无其他人知道。方剑阳咋闻之下,大吃一惊。
被杀死的四名武士之名他早听闻过,俱都是麦叶城有名的练体高手。方岳能一举将他们一一击杀,说明他的实力早已超出了方承羽和方承锋。也就是说,在刚刚结束的内测选拔赛上,方岳是故意隐瞒了实力,否则击败这兄弟俩联手,绝不会是难事。
“老三着重强调了两点,一是这四人是方岳故意引到那处废宅之内,其中三人是一击致命;二是其中一个武士受了重伤,似乎被问过话后方予以击杀,手法纯熟老练,不似新手所为。”方剑天最后补充道。
“剑阳,你还不明白么?”方一鹤插嘴道,“你再想想方岳击杀武家子弟的事。”
“父亲,您的意思是……?”
“方岳迫不得已在演武场出手,自是知道自己惹了大祸,要得到方家的庇护,必须要显出自身的价值。否则,方家会为一个废物杂役和林家翻脸么?”
方剑阳眉头紧皱,总觉父亲的话里漏了点什么,却又想不清晰,迟疑道:“父亲,既然这样,您为什么还要帮助他提升修为?”
方一鹤道:“我们的祖先曾经传下来一句话,古赤晶石妙用无穷,尤其对于元力的提升,有着难以言喻的作用,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你们真以为我们这些老家伙,闲着没事才摆弄这些石头?说实话,从方岳身上,我们看到了些希望。”
方剑天道:“父亲,这事您为何不跟方岳直说呢?毕竟我们还有血亲关系,七年前,还是您亲自带人秘密渡过芹煌江,闯入红石城地界冒险将他的姑姑接了回来。”
“巨乞部落其实是我们方家安插在红石城的一枚棋子,两百多年了,这件事极端隐秘,只有历任家族长才知晓详情。十年前,红石城的城主不知如何得到了风声,一夜之间,巨乞部落被夷为平地,四百多户人家,两千多人口被屠戮殆尽。万不得已之下,当时的部落酋长方洋遣人向我方家求救。唉,等我带人偷偷赶去,方洋已身死异处,只带回了他的姐姐方姑等数人。当时听说方洋有个儿子下落不明,事后我也派人四处查访,总没有音讯。没想到还是被方姑找到了。”
方一鹤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二百多年了,再浓的血亲也有变淡的时候。方岳现在还不知道原委,方姑生前当对他有所隐瞒。假如方岳依旧是从前碌碌无为的空泛体,我还不以为意,就让他在这里做个平凡之人,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也就罢了。可惜事与愿违,这孩子的忍忍之力超出了想象,这正是我担心的。一旦他在家族拥有了权力,恐怕会不顾一切尽起家族势力,为巨乞部落的覆灭报仇雪恨,那就是我方家大祸临头之时。”
方家在麦叶城与林家、白家尽力修好,便是为了维持住与红石城分庭抗礼的对峙局面。假如以方家一族势力挑战红石城,则无异于以卵击石,绝无半点胜算。
在坐的三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皆沉默起来。
“父亲,我们以后该如何对待方岳?”良久,方剑阳终于抬头问道。
关于巨乞部落,他知道的只是只言片语的一些传闻,今天总算是从父亲的嘴里了解到详情。同时也明白,父亲能跟他说得如此透彻,当是有所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