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娇肩上背着药箱,一步一扭的朝老寨子走去。她的脸庞俊秀,但脸色有些苍白。两条柳叶眉下是一对秀丽的眼睛,只是那眼角上已有了两条浅浅的细纹。她的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削,却还像年轻姑娘那样有一种迷人的秀美。
俞翠萍还站在她家门口,怀里的婴儿仍在不住的哭闹。她就解开衣扣,把那樱桃似的奶头喂进女儿的嘴里“乖乖,你快吃。吃饱了就好生睡呀!”她喃喃的说。那焦急的眼光就向寨子口张望,刘玉娇的身影出现在她眼里,她那张白晰的脸上就露出轻松的微笑。
“妹子。快把娃娃抱过来我看看。”刘玉娇笑眯眯的说。她走得有些累了,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俞翠萍说“她从早晨就哭闹到现在,诓都诓不住呢。”就从门口走到路边那棵树下,那里有块青石板,她就坐下来,把奶头塞进衣襟里。
刘玉娇看见她眼里噙满泪水,像刚刚哭过。“放心妹子,娃娃莫得事呢。”她把婴儿检查了一下,安慰她说。她盯着怀里啼哭的娃娃,只默默的点了点头。刘玉娇就把娃娃抱过来诓,娃娃马上就不哭了,她也许是哭累了,就眯起一双小眼睛静静的睡了。
“起名字了么?”刘玉娇问。“等她爸回来才取名哪!”俞翠萍说。她望着那条通往寨子外面的小公路,神情很是忧伤。刘玉娇想安慰她几句,却找不到适当的话,就只好在婴儿那张嫩红的脸上亲了一下,“快进屋婴儿轻轻放在她怀里说。
“真是劳烦你啊!走这么远的路。”俞翠萍感激的说。就抱着婴儿走进屋里,又转身望了一眼路上“等她爸回来再谢你哈!”她说。那声音有些伤感。“这妹子命苦啊!”刘玉娇心里感叹的想着,就背起药箱朝杜月娥家走去。
杜月娥的家在山寨的半坡上,刘玉娇艰难的爬了上去。“月娥妹子。”她站在门口前的那棵羊角花树下喊。“刘医生。进来嘛,门没关呢。”杜月娥在屋里说。那声音清脆得像画眉鸟的歌唱。刘玉娇进去时她正在打手机,那个肚子挺得像一座山,那张红润标致的脸上有些恼怒。
刘玉娇把肩上的药箱放在桌子上,从里面拿出听诊器“妹子。你又在给赵强兄弟打电话哪?”“天天都给他打几次电话催,他就是不想回来。恐怕是在外面又找了女人啦!”杜月娥激动的说着,就摇晃着身子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赵强兄弟不是那样的男人,他也许比你还着急呢。”刘玉娇安慰她说。
她把杜月娥的那件天蓝色裙裤解开,用听诊器听了听她那圆鼓鼓的肚子。“这小东西今天踢了我几次呢。”杜月娥说。“你快当妈了,就在今明两天啦。”刘玉娇给她扣上裙扣,把听诊器放回药箱,又说“快收拾些东西跟我到诊所去!”
杜月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就收拾了些生娃娃用的东西。两个女人各扛了一包,慢悠悠的走下坡坎,来到那条小公路上,有个小姑娘站在路上看着她们笑。
她叫陈丽珍,都叫她阿珍。她个子不高却长得很匀称。圆润的脸上有一对迷人的笑酒窝,头顶上的绣花盖帕下面是一摞乌黑的秀发。她才十六岁,身体的发育已经超过了她的年龄,那绣着花朵的衣襟里却隐藏着青春少女的秘密。
“刘姨。我正想去诊所请你开点药呢。”阿珍说。那亮晶晶的眼里满是忧愁。刘玉娇晓得她阿爸卧病在床“你阿爸的病咋样啦?”她问。“他今早晨就咳嗽得很凶,现在还呻唤哪。”阿珍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刘玉娇听了很着急,她看了一眼杜月娥,那脸上很是为难。
村医刘玉娇(下)
杜月娥就对她说“陈叔的病恐怕是严重了,你快过去跟他看看嘛。”刘玉娇点点头,拉起阿珍就朝她家走“那妹子你就在这里等等我哈。”她边走边说。杜月娥又拿出手机给她男人打,却拨了两次都没有拨通“赵强。你死在外面啦!”她对着手机骂,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阿珍的家在老寨子的边坡上,那是用乱石磊起来的老房子,斑斑点点的墙上裂了好几道缝痕,房顶上的瓦都变成了灰禄色,还长了些杂草,几只黑老鸦立在上面呱呱的哭叫。那道双开的门口上站着个中年女人,她那高大健壮的身体把门口堵得只剩下一条缝。
她是陈丽珍的妈,都叫她陈大嫂。她是个一天说不上三句话的女人,那张宽阔又端详的脸上很少见过笑容,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刘玉娇累得满身冒汗的爬到门口“陈大嫂。”她招呼一声,就从她身边挤进门去,她已经习惯了陈大嫂那种冷冰冰的表情。阿珍背着她的药箱也从那条缝里挤进去“你就不能让一下嘛!”她埋怨她阿妈说。
陈大嫂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目光死板板的望着对面那茫茫苍苍的雪山。“唉!该来的都来!”她自言自语的说。几只老母鸡从她脚下窜出来,飞上屋前那棵老梨树上,一只雄鸡从门里追出来,就站在她脚边,伸着颈子嘀叫,那高昂动听的叫声打破了大山里的寂静。
刘玉娇走进屋子,一股霉臭的气味钻进她的鼻子里。屋子的底层是厨房和关牲口的圈,厨房边上有个楼梯通向二楼。她就一步步的爬上去,那间卧房里躺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汉。“陈大哥。好些了嘛?”她亲切的问。“唉。多亏你的照顾呀,不然我能活到今天么!”陈老汉有气无力的说。
他说完又艰难的咳嗽起来。阿珍倒了杯开水端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