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大灾难的周年祭日,黄昏的山谷里,阴沉沉的天空又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新修的寨子还没有完工,几十座小阁楼只修了一半就停了下来,原因是陈宏春把那个援建单位撤到镇上去修政府办公大楼了。
只有那所新学校修建完工,但那是用陈丽珍老师的捐助款,和村寨里的幸存灾民,省吃俭用凑集的资金修起来的。
在学校那个宽阔的坝子里,肃立着村寨里幸存下来的村民,大家此时的心情,都沉侵在哀伤,惋惜和期待之中。他们的目光都望着那条已经铺成水泥路面的小公路,在期待着村支邱凤兰的归来。
操场上还停着一辆小型旅游车,那是十几个到法国读的娃娃,被两个法国年轻夫妇亲自送回到了山寨。翻译马蓉也跟着他们来到了学校。此时马可。吉利和安娜正用摄像机,在拍摄山寨的风景。马蓉就跟在他们身边,不住地指点和翻译。
夏老师和那些穿着展新羌族服装的娃娃们,站成整齐的一排,他们的脸上露出像花一样的喜悦,一双双目光都焦急的望着远处,期盼着他们心中的金凤凰,从龙门山外飞回来。
东东站在夏老师身边,满脸焦急的问“夏校长。我阿妈他们咋个还不回来呀?”
夏老师的目光望着那条像飘飞的彩带似的小公路,正要回答东东的话,却发现在远处的路上,有一辆小车向这里飞驰而来。“回来啦!你阿妈回来啦!我们的好记回来啦!”他激动地喊。人群中好些都大声地喊着“我们的金凤凰飞回来啦!”
但小车后面还有一辆警车,后面是一辆采访车。姜玲玲和王军两人,是来采访村寨的祭奠活动和祭奠遇难的司机老苏。玲玲望着车外的一片片废墟,想起一年前那个惊心动魄的情景,想起离别整整一年的苏大哥,那双明媚的眼睛里,禁不住流出了哀伤的泪水。
小英雄崔浩东就欢呼着朝那里跑去“阿妈——!”他挥动着双手喊。好些娃娃也跟在他身后,喊着兰阿姨奔跑。
小公路直接修到了新学校,那几辆小车就一直开到学校的坝子里才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车门,想看看他们心中的女神,看看他们一直牵挂着的村支邱凤兰。
一个手上提着公文包的年轻人先走下车,他是个检察官。然后是张梁从驾驶室里走出来,他满脸庄重地望了一阵面前这些饱受灾难折磨的乡民,才去后面打开车门。兰嫂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的人一下子停止了喧哗,都惊讶的望着她那身特殊的打扮。
徐素贞和周娉,还有刘玉娇,都激动地走到兰嫂身边,“兰嫂。你穿这身丧服是。。。。。。?”徐素贞问。兰嫂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裙,头上的瓦盖帽也是白色的,胸前还戴了一朵白花。这样的装束,是家里的亲人亡故了,女人们才穿的,虽然没有披麻戴孝,但仍然能显示出对亡故亲人的悼念和哀思。
兰嫂望着面前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熟悉的环境,然后才心情沉重地说“今天不是祭奠我们亲人和同胞的特殊日子吗?就按我们的风俗来悼念走向天堂的亲人们吧!”
徐素贞看见记者王军提着摄像机,和姜玲玲从采访车里出来,才点点头,转身对女人们说“好哇!电视台又来采访啦!大家别站着啦!都回家去换衣服吧!”妇女们就一起转身,往那片板房跑回去了。
马蓉领着两个年轻老外,从人群中挤到兰嫂面前,“邱记。我们又见面啦!”她惊喜地握住兰嫂的手说。马克、吉利也上前握了握兰嫂的手,他用生硬的中国话惊讶的说道“我刚刚拍了些杜鹃花,邱女士就像那些花丛中的花神啊!”
大家听了,脸上都露出赞美的笑容。安娜却激动地拥抱着兰嫂,用法语说了些赞美的话。兰嫂也激动的问“我们的娃娃都回来了吗?”
马蓉和吉利都指着前面的学生娃娃们说“快去看看吧!一个个都长得像花朵一样了呢!”兰嫂就拉着儿子东东,走到娃娃们面前,望着那些在灾难中失去亲人的十几个孤儿。她眼里噙着满眶泪水,心里想说什么却无法开口,只是默默地抚摸着那一张张小脸蛋。
从那辆警车里走出两个女人,一个是被兰嫂保释出狱的殷婷婷。她背上背着一个行李包,脸上现出羞愧的情绪。她不敢抬头看大家,只是满眼泪水地低着头。另一个就是芙蓉姐。她因为揭发了坤哥一伙犯罪分子,并由警方把坤哥等人抓捕归案。她自己又坦白自首,便免于刑事处分。兰嫂就把她邀请来山寨参加今天的祭奠活动了。
兰嫂的几句话,像针一样刺在陈宏春心里,刺得他脸上露出扭曲的仇怨。他不敢正视周围人们那些鄙视的目光,就转身默默地离开了。但他身后有两个警官跟着,就只得在操场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闷闷的抽起烟来!
一阵欢快又悠扬的笛声在人群中响起,是老俞头在用笛声来述说他对兰嫂归来的喜悦心情。也只有兰嫂能读懂他那笛声,就向老芋头走过去,望着老俞头身边那些从灾难中逃出来的羌族老人,满怀柔情的问候说“俞叔。俞老奶奶。各位大伯大妈。你们都还好吧?”
俞老奶奶上前拉着兰嫂的双手,用一双昏花的眼睛看着她说“去年的今天,要不是你凤兰,我们这些人恐怕都在天堂里去啦!唉!民国十一年那次大灾。。。。。。”老奶奶又颠颠倒倒的唠叨起来了。
崔宏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