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慕天遥淡笑。
有狐疑从慕天遥眸中一闪而过,但心里拿不准这话是否值得怀疑。毕竟,对方是丞相之尊,有必要劫持当时书生打扮的粉扇吗?
“信不信由你!”男人淡然一笑,眸光看着慕天遥的俊脸,忽然抱拳道:“当日在西郊得少侠相救,我不胜感激。”
西郊大雨中蒙面人行刺丞相,慕天遥出手相救,是在不明其身份的情况下所为。后来既然已经知道对方便是大庸朝丞相,慕天遥也不愿攀附他。
他略含嘲讽道:“丞相何必感激,我也是贸然出手,若早知道是大庸朝丞相,我也许会冷眼旁观。”
“敢同当朝丞相这样说话的,天下也许只你一人。慕少侠,我有些佩服你!”郑谨语气温和,面对慕天遥的冒犯并不生气。
“我更佩服的是,大庸朝达官显贵为了一己之私罔顾边陲战事,罔顾边陲百姓死活的作法。既然丞相大人不愿意告知有关箫林的事情,那我也不强人所难。我不会放弃寻找箫林,纵使对方布置慎密,也会有百密一疏。告辞!”说完,慕天遥提起刀,大步流星而去。
郑谨眼中掠过一缕寒光······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夜里,镂花窗外电闪雷鸣,夜空中时不时出现一片亮白,雨滴砸落在阁外的青石砖上,簌簌作响。
真儿怕打雷,蜷缩在**角处瑟瑟发抖。她用双手抱头,手臂将两只耳朵遮了起来,眼里盛满了恐惧。
“娘亲,娘亲,真儿要娘亲······”真儿看着窗外闪过的闪电,吓得哇地一声便大哭起来,嘴里一声声叫着娘亲。
面对这样的雷雨天,粉扇其实也是很害怕的。当雷声“霹雳啪啦”灌入耳内时,她的心也随着雷声震颤着,双手瑟瑟地抖。闭上眼睛,浮现在脑海中的情景却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也有个娇小的人儿惧怕雷雨夜。每次下雨打雷,那娇小的身影都要卷缩在她的怀中祈求庇护。
而她,总会搂紧了那小小的身体,一遍遍安慰:“别怕,孩子,别怕,我在这里。”
于是,那小小的人儿便在她的怀中安然睡去。
而这样的漫漫雷雨之夜,谁又能来庇护着那个胆怯的孩子呢?
一道白光在窗外闪过,雷声轰鸣,击碎了粉扇脑海中凌乱的幻影。
“箫姐姐,娘亲,你在哪里啊!”真儿用手抱住头,吓得嘤嘤哭起来。嘴里说的话也是语无伦次,姐姐和娘亲乱加一气。
在下一道雷声来之前,粉扇壮起胆子跑到窗边去将窗户关好,将厚重的帘幕一并拉拢。似乎唯有这样,她才能将对雷雨夜的恐惧降到最低。
“娘亲,真儿怕······”真儿犹自蜷缩着小小的身体躲在了**角,捂着耳朵哭喊着。
粉扇顾不得自己的恐惧,冲到**边,爬**,将真儿搂在了怀中。她抚摸着真儿的背脊,柔声道:“别怕,乖孩子,别怕,我在这!”
感觉到被人拢在了怀里,温热的体温让真儿有了安全感。她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纤细的手臂抱紧了粉扇的颈子,怯怯道:“娘亲,别离开真儿,真儿要和娘亲在一起。”
粉扇微微一怔,真儿竟然唤她娘亲?
粉扇略略低头,凝眸间,却见真儿的双目是紧闭的。她的小脸上还有着泪痕,娇嫩的嘴唇哆嗦着,看来是被吓坏了。
“乖孩子,别怕,娘亲不离开你。”想着真儿年幼丧母,又得不到父亲的关爱,粉扇心里发酸。拢紧了真儿,她此刻只想好好保护这个年幼的小人儿。
真儿依旧闭着眼,嘴里喃喃道:“娘亲,我困了。”
粉扇低柔地哄着:“困了就睡,娘亲守着你,不要怕!”
“娘亲······”真儿卷缩在粉扇的怀里,粉扇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身体,慢慢地,真儿渐渐有了困意,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窗外,依旧是电闪雷鸣。只是门窗紧闭,帘幕低垂之下,较之起先没那么骇人了。
搂着真儿久了,粉扇觉得除了手臂有些发麻之外,连腰椎也是酸的。一念想起在苦情湖畔的那些年月,长年风里雨里的操劳,似乎让她的身体已经落下来风湿的病根。只是在子卿离开的情况下,她独自支撑着艰难的生活,不辛苦肯定是假的。
这时,一道雷声劈来,似乎震得门窗微颤。
粉扇一骇,心里涌出一抹凄凉,若是余生孓然一身,她生有何欢?尘世对于她来说,苦难多于欢乐,若不是苦情湖畔有着与子卿甜蜜的回忆,也许她早已经撑不下去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否只有痴心相爱的伴侣,才是让自己坚强活下去的支柱?是否终此一生,女人只是为情而活?
她问过自己无数回,却茫然得找不到答案。
茫然间,有粗暴的踹门声传来。隐隐似听到门外有人叫嚣着:“开门,开门······”
粉扇一惊,心想这样的雷雨夜,何人会冒雨前来这浣月阁?
想起飞鹰寨中,拓跋云飞雨夜送白梅一事,她便莞尔。莫非在这夏夜的雷雨中,也有人为她雨夜送白梅么?
纵然有人,也无白梅了。
“砰砰砰!”声音更响,夹杂着男子的叫嚷:“开门,开门,你给我来开门!”
粉扇被这粗鲁的敲门声弄得又惊又怕,惊怕中,因着这有些熟悉的叫喊声,又起了狐疑。听这声音,依稀是郑谨的。
难道他今天终于良心发现,在这雷雨夜肯前来看一看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