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紧的阿拉耶识此时停止了狂野的挣扎,呼吸变得一阵比一阵紧促,好似奔跑脱力后的不停喘气,胸脯剧烈起伏。

“天意!天意!”

“阿拉耶识!”

嬴少苍一遍遍呼喊她的名字,不过完全是徒劳。他从拼命地摇晃她的身体企图唤醒她到最后紧紧搂住她,希望以此留下她。看到她的脸因为呼吸艰难而憋成紫红,嬴少苍几乎要发狂了。太医被叫进来又喝出去,当帷幔里只剩他一人抱着阿拉耶识僵硬的身体时,他终于号哭起来。

宫里人从未听过**宫的魔星大哭的声音,那种悲恸仿佛一只断翅大雁坠地前的哀鸣,就连闻讯赶来的蒙太后也真切感受到自己儿子的绝望,他原来是真的喜欢阿拉耶识,而非渴求她神秘的巫术。蒙太后放缓了脚步,站在巫殿大厅上,犹豫着是否应该让嬴少苍与阿拉耶识独处。这时,嬴允直和袭人、蒋青和紫蕊匆匆赶到,女人们俱各惊怖,男人们愁眉不展。四人向太后请安,然后同上二楼寝殿。

隔着重重幔帐,蒙太后试探着问嬴少苍阿拉耶识的情况,嬴少苍半晌才粗声粗气叫他们离开。众人面面相觑。只见蒋青与嬴允直对望后,后者对前者轻轻点头,前者便对着幔帐跪下后沉声禀告:“启禀陛下,臣有关于天意皇后病症消息,或可令陛下宽心。”

片刻后,幔帐鼓动,嬴少苍横抱着阿拉耶识从里出来,跪坐于地席上,充血的凤眼直盯蒋青,厉声道:“有何消息,速速道来!”

“皇后此症由来已久,非是渡劫之兆。”

“哦,不是上次那种渡劫?”

“是。当年皇后领卫国人南迁,在长江边遭慕容评阻杀,死伤大半,皇后当时便伤心失魂。后来冉闵被杀,据说皇后当场便发了癫狂……”蒋青说得很谨慎,字斟句酌,唯恐诋毁之嫌疑。“钜子嬴归尘倾尽全力为皇后诊治,亦未能痊愈。皇后自此落下梦魇之症,一月里,或三五日,或十数日不等,梦魇癫狂,自伤伤人,莫可止之。皇后自言此是梦魇之症,约五年人于梦中闷绝气息而亡。”

嬴少苍眨了眨眼,厉色不减:“你是说,这梦魇之症还是会要了天意的命?”

蒋青垂头默认。

“此事为何不曾禀报与朕?”

“此消息乃是流亡之人所言,臣原想寻到嬴归尘后问明详情再报,未料他死于遏迳山。此后……此后……臣有罪,请陛下治臣欺瞒之罪。”

嬴少苍怒极,大袖挥动,将蒋青摔出八尺开外,嘴角流出殷红血丝。紫蕊心疼丈夫,不顾生死伏地请饶:“陛下,夫君隐瞒皇后病情,实乃情非得已。皇后得了梦魇之症,被燕国人、楚国人污为疯后,万般诋毁,言辞不堪入耳。皇后非但不恼,反而觉得庆幸。她曾数次对人说,患此梦魇症之人,悉皆短命,活不过二十五岁。皇后曾笑言二十五岁是其最后归期,得大解脱。我夫君因此谶语不安,恐陛下又生心病,实非故意欺君哪,请陛下明鉴。”

“什么?”嬴少苍敛去厉色,低头看怀中的阿拉耶识,却见她此时痛苦喘息稍减,肤色转为绯红。“二十五岁?那不成,那不成的。”

“是真的,这次回秦国的路上,皇后也对我与紫蕊说过同样的话,当时她还让我们二人仔细着她发病,让我们万勿惊惶。这病若是发作,只需将其捆绑系缚,无须药石,若是气不曾断,后半夜便可自好。”

“无须药石,后半夜便可自愈?”嬴少苍抬起头,凤眼中闪烁希冀之光,若溺水之人捞着救命稻草。

“陛下,确实如此。您看,皇后现在呼吸可是比初发作时顺畅了许多?”嬴允直不失时机地进言,一双眼睛直视阿拉耶识。

嬴少苍闻言细看,果见阿拉耶识呼吸平稳了些,身体强直之状也有所消减,四肢柔软许多。他顿时惊喜交加,将怀中人抱得更紧,连声叹道:“不是渡劫,不是渡劫,是病,是病。”说完后,斜飞的剑眉再次拧在一起,自我安慰道:“会有办法的,朕一定要让你活着,我们还要做一辈子的夫妻,生皇太子呢……”

“皇太子?”蒙太后与嬴允直、蒋青等人闻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在被嬴少苍赶走之后,还在窃窃私语,刚才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议论皇储是君王大忌,嬴少苍从未提过立太子之事。木皇后事发后,嫡皇长子嬴墒地位受严重影响,滕夫人所出二皇子年幼,一切皆无定数。嬴少苍却在此时指定阿拉耶识将来所出才是皇太子,令众人大感突然,帝、后是名义夫妻,连圆房尚且艰难,何论子嗣?

寝殿中独剩嬴少苍抱着阿拉耶识卧床。发作一个时辰后,阿拉耶识呼吸趋于平缓,肤色恢复晶莹润泽,四肢柔软不再紧绷,只是沉睡无法醒来。虽然不再疯魔癫狂,然而这样的情形却与当日渡劫时沉眠更相似,是以嬴少苍一刻也不敢闭眼,只牢牢将她看护。以前渡劫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漂浮沉眠在空中,或是躺在棺材里,什么都做不了,在大臣面前连悲伤也要尽量压抑。名义上她是国师、太后义女,是他的臣属,他与她还隔着一层未敢挑破的纱。如今她是他的皇后,他终于能堂堂正正地抱着她,与她一道度过难关。

适才乾达婆进来号过脉,说是脉象依然平稳,为何皇后依然沉睡,让所有人都迷惑不解。嬴少苍一直揪着心,抱着阿拉耶识的双臂一刻亦不曾放松。因为阿拉耶识发作时无意识的抓挠,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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